我跟郝爱国对视了一眼,顺便从兜里掏出烟盒来,眼睛扫过偌大的住院大楼,一层层的窗户因为开了冷气而关得严严实实的。点着了烟,我问罗骏:“你该不会是一个人回国的吧?妈妈放心吗?”他回来这么久我都没有过问,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职。
罗骏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身子侧了侧看向被推进后座的本,说:“妈妈知道我是回来看哥哥的。”
“妈妈还好吗?”
他顿了顿,才说:“好。”
我话锋一转:“你来了精神病院看到了什么?他们有没有虐待你木木哥哥?”
罗骏脸上一阵难过:“本反抗得很厉害,连皮带也绑不住他…………他们就给他打针,晕了过去。”
亲眼看着凌云木这样遭罪,对他这弱小的心灵肯定造成不小的影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执意要看,就不要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些还是好的。行,上车吧。”
我让他坐副驾,郝爱国开车,我到后排刚落座就听到本的咒骂声:“王八蛋!”
我偏头凝视他,一本正经地说:“本,请记住你的一言一行用的都是凌云木的身体,我不希望他对我说这些话。”
“他就不能骂你?”
“对,他不能骂我。”
“为什么?”
“因为,”我将烟头扔了出去,正中垃圾桶,“他是一个斯文人。”
车开了,朝着出城的方向,日昭新村是我们这次旅行的目的地。去那里,必须带上凌云木。尽管对日昭新村的走访早就进行过了,我还是觉得应该带凌云木亲自回去看看,尽管发现新线索的机会微乎其微。
日昭新村如今被包装得太完美了,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撕开她美丽的外包装,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腐烂。
当吉普车离开荛山精神病院门前空地,楼上一双窥视的眼睛方隐入帘子后头,黑暗中发出一声森然的冷笑。
我忍不住在本面前将凌云木夸上了天:“端方雅正,放在古代那就是一个翩翩公子,你呢本?你知道斯文二字怎么写吗?”
“你以为我不识字?”本很生气,活生生将凌云木那双恬淡的眸子瞪成了一双狼眼。
我哭笑不得:“你看过凌云木写的字吗?”
“当然!他的字瘦巴巴的,跟他的人一样。”
我下意识地垂下视线看过去,白衬衣永远也穿不好,贝母扣开了好几个,肌肤白皙,锁骨曲线平滑,胸|部的侧缘在若即若离的衣襟里隆起一抹性|感的弧度……
“难看死了!”本喋喋不休。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发现又有些扎手了,“咳……为什么你和雷恩都这么喜欢诋毁凌云木?”
“他活该!”
“他怎么就活该了呢?”
“他……”
才发现我在套话的本忽然闭上了嘴巴,然后满眼嫌弃地看着我,我笑吟吟地回视他,“饿不饿?”
他被我唐突的问话噎住了,没反应过来。
“早上没吃早餐,又惹事去了人民医院,被抓回精神病院肯定没人照顾你的肚子,你不饿吗?”
被我这么提醒,他才摸着干瘪的肚子,继而一脸郁闷,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外面饭馆很多,五颜六色的。
“到前面停一停,我去买点吃的。”郝爱国叮嘱我拿收据,他知道我卡上没什么钱了。
本斜睨着我,直到我打包回来,我以为他迫不及待没想到他一把推开,“什么玩意,又给我下|毒!”
我无语了,“干正事,下什么毒,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
“你就是。”
“你……”
第66章 深入了解
由于赶路,我打包了四人份的快餐。本说不吃就不吃,坚决认为我在饭菜里下了毒。我将快餐递给郝爱国和罗骏,罗骏也不接。
“你什么意思?不吃就自己打车回去,本王没空照顾你那颗王子胃。”
罗骏想了想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这种街头快餐,钢琴王子哪里吃过?
然后,我将本带下了车,收获了罗骏满眼毒辣辣的注视,只感觉背后如针刺的疼。
我拿钱给本,“服了你了,想吃什么自己买。”就看到本抬眼仰望着一间红色基调的门店,招牌上的老爷爷笑得很慈祥。
KFC店里年轻客人居多,从几岁到二十岁不等的小孩子,都爱吃洋快餐。我这才发现,本再怎么拽,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不知道他有着怎样的身世?
次人格有着独立的个性和身份背景,他们绝对不会将自己等同于主人格。主人格的父母不是次人格的父母,主人格的爱好不是次人格的爱好,因为主人格身上各种不如意,是被次人格推翻重建了的,但往往次人格身上也有另外的不如意,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
不过我认为,他们再怎么不同,使用的都是同一个身体,一些技能和生活常识绝对是共用的,否则分裂出来的次人格都是不韵世事的巨婴,跟这种疾病的初衷背道而驰。患病、分裂是为了保护主人格,都是巨婴就不存在什么保不保护了。
我仍然觉得,他们是一个个体,凌云木也好、雷恩也好,还有我面前这个拽得二五八万的本,他们是一个人!
我身上可能带毒,连餐盘子也不能碰,否则有下毒的嫌疑。所以,我看着他点餐,等餐,取餐,只能当个移动的付款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