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永武久等。”萧予戈转头望去,郑栖昱已换了件桃色襦裙,环同色细长腰带,绕成蝴蝶结横在腹前,更显灵动俏丽。
萧予戈很快收回眼神,抬手接下夕月递来的清茶,茶香氤氲,予人以宁静。
夕月与后至的柳分立郑栖昱两侧,郑栖昱瞧一眼碗盖,随手搁到一边,眼底满含笑意地看着萧予戈,“永武方才说有急事?是什么样的事?”萧予戈长话短说,将堂上一事告知。
郑栖昱轻点头,“永武之虑我已明了,这翰文轩行事实在可恶。好在那两位秀才仗义挺身举报,否则任由他们这样无法无天下去,到时损害的是环海百姓的利益以及我朝的颜面。”
“正因如此,永武才斗胆来请郑小姐援助。”萧予戈捧着一口未动的茶,言辞恳切。
“永武且放宽心,不出三日,我必能让翰文轩给你们一个说法。”
“永武在此先替诸位文士谢过郑小姐大恩。”
作者有话要说: 南楚杉:歌是谁?
萧予戈:你在喊我吗?
南楚杉:???
☆、一地鸡毛
萧予戈并不久留,茶饮下半碗就起身告辞。郑栖昱问可否在此吃个便饭, 他登时摇头, 作揖离开。
行在巷中, 耳边旋绕嘤婉的唱腔,香粉混杂佳肴的气息散在风中,悄无声息地钻进鼻里,萧予戈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足有两名半成年男子肩宽的道路,锦衣华服人士络绎不绝, 他低头望一眼自己身上的常服,倒不觉有任何异样,但还是稍稍加快脚步,刻意忽略落到自己身后的纱巾。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子。
会躲避姐姐纱巾的, 我倒是头回见。
夹杂着几丝嘲讽之意的莺言燕语自头顶飘下, 萧予戈不以为意, 继续朝前行进。
“公子留步。”
出巷时听得身后有人这般发声,萧予戈依旧不作理会, 自顾自走向闹市。
“大人!”
萧予戈忽觉束发布巾被拽住, 有些气恼地转头,对方并未松手,反而抿出个笑容, “大人是撞见鬼了么?走得这样急。”
“师爷你怎有这么奇怪的癖好?”
南楚杉松手,尴尬道:“小时候拽我哥的发巾拽习惯了,请大人见谅。”萧予戈瞧着她,浮起的火气陡然烟消云散, 只轻叹出一口气,“这等习惯还是莫要保留了。”
“郑小姐如何回应?”二人并肩重新行路时,南楚杉问道。
萧予戈转述原话,她边听边点头,“看来郑小姐对大人还真是不一般。”萧予戈正想反驳,就觉一阵风过,回过神时,南楚杉已站在碗糕摊前。碗糕由鸡蛋混面粉蒸成,因形状似碗,故得此名。
南楚杉付好钱接过纸袋,递给萧予戈一只,“张大娘家的碗糕就是要趁热才好吃。”说着,自己咬下一口,无比满足道:“大娘的手艺还是这般好。”
“小杉儿喜欢就好。”张大娘快速打量萧予戈,“这位先生似乎是生面孔,但又觉着有点眼熟。”
“这是咱们的县太爷大人。”
张大娘一惊,膝盖一弯就打算行礼,萧予戈忙说不用,“我今日未穿官服,大娘不必客气。”
“小杉儿脾气随她娘,见着案子就走不动道,有时还爱较真和发脾气,大人多担待。”
萧予戈微笑,“没有的事。师爷帮了我不少,说起来,反倒是我给她添了许多麻烦。”有客陆续来前,萧予戈二人不好再占位,便道别往县衙方向走去。
南楚杉顺手将纸袋丢进道路旁的大竹篓,望着万里无云的天说道:“张大娘当年是我爹娘的媒人,我娘生完大哥不久就重新当回讼师,那时都是张大娘照顾我们三人。说起来,我们反而与她更亲些。”
“张大娘自己没有孩子么?”萧予戈咬进一口碗糕,看似松软的糕点,边上却是有点脆硬,又香又甜。
“她终身未嫁。”南楚杉停在县衙大门口,手掌贴着雌石虎,“张大娘并不姓张,这是她未婚夫婿的姓氏。未婚夫婿战死沙场,她不愿与另人结亲,便来了环海县安家。”
萧予戈的手微紧,“是位烈女子。”
因着好奇,萧予戈回书房调阅环海县县城的花名册,翻过数页,着实吃了一大惊,环海县内竟有不少类似经历的百姓。南楚杉落座询问缘由,萧予戈啪地一声合上案卷,“这环海县与我想的全然不同。”
“相较京城而言,这儿自由得很。”
“的确如此。”
南楚杉笑,“愿为一人守身,我们不拦着;老树逢二春,我们会祝福。至于那些藏污纳垢之事,我们绝不容许。”
“我很中意这里。”萧予戈坐下开始处理公文,没有瞧见听到这句话时,南楚杉唇边的笑意。
临近晚饭时分,南楚杉先行一步去厨房忙活,萧予戈处理完最后一份紧急公文,靠在椅背上养神。原本蹲坐在窗台上看蝴蝶飞的小肉干迈着轻巧的步子,一个跃起扑到他脸上。
萧予戈:“……”
萧予戈抱下不住舔自己脸颊的圆脸小胖猫,搁在膝头顺毛,小肉干喵喵叫了两声,前爪往前一瘫,整只猫趴在他膝上。萧予戈笑着摇头,轻揉了下它的头,“夏日犯懒便罢了,怎的入秋了还这般懒怠?”小肉干挣扎两下,翻滚着跳下跑远,蹦到南楚杉桌头舔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