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又道:“而且,一个高位武神,断不该沦落到如此,灵力已经溃散到无法感知的地步。”
闻言,跪坐在结萝身旁的玉藻前抬起了头,一双黯淡的眼眸里多了些许痛楚:“是因为我……她才会变成这样……”
“何出此言?”惠比寿问道。
玉藻前顿了顿,沙哑的声线响起:“她……是我的妻子……”
“难怪……”惠比寿叹了口气:“她的五脏六腑好像被一种奇怪的诅咒重创了,这诅咒暗暗含着一股规则之力,没成想竟是天罚……”
“可以救吗?!”玉藻前看着他,向来不可一世的大妖怪,此刻眸中竟带了一丝哀求。
“可以倒是可以……我的鲤鱼旗正在为她治疗,也在为她输送灵力。”
惠比寿说的半分虚假也无,此刻,结萝的身形比一开始进入这座神社之前凝实了几分,那是在魔力得到补充之后,渐渐取消灵子化的状态。
这番情形落在玉藻前与犬大将的眼里,更是显的惠比寿这一手的不凡。
所以,对于惠比寿接下来的话,两人更是深信不疑。
“我可以救他,但是……”惠比寿顿了顿,一向和蔼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你必须离开她,玉藻前。”
老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解决,掷地有声。
其实,在惠比寿开口之前,玉藻前就有了准备,只要他和结萝在一起的一天,天罚就如影随形,就算这次将她救回来,还会有下次,下下次,说不准哪天来不及救治她就……
可是,真当惠比寿的那番话说出之时,玉藻前仍是无法避免的心口一窒。
他很想说,好,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真当张开嘴巴后,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此刻的他,喉中宛如更住了一颗锋利的刺,刺的他几乎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刺的他差点落下泪来。
玉藻前其实很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可这个时候,他迫切的希望自己是个傻子,聋子,哑巴,不用去想,不用去听,不用去回答。
这样就可以一直装傻,什么都不去管,只要此刻,他还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好。
可他不能。
浓烈的哀痛从心脏处蔓延至五脏六腑,痛的他佝偻着身躯几乎直不起腰来,恍惚间玉藻前仿佛听见,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皮肤、骨骼、血液,无一处不是痛的,就连头发丝都不能避免。
他大张着嘴巴,宛如一只渴水的鱼一般急促的喘息着。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在座的所有人又都清清楚楚的明白,此刻的玉藻前已经崩溃到了极点。
他大张着嘴巴喘息着,双手卡在自己的喉咙间,青筋暴起的面容上,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着。
原来,美人痛苦起来,和芸芸众生一样,丑陋又悲哀。
寂静的神殿里,静谧的只剩下玉藻前急促的喘息声,所有人都沉默着不发一言。
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宽慰这只哭泣的狐妖,就这样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或许还是黑夜,又或许天际可能出来了一缕鱼肚白,到最后谁都记不清那天的场景究竟是怎么样的了。
狐妖的泪水将地板打湿了一大片,他跪在地面上亲了亲自己的新娘,然后头也不回的踏出了神社,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第60章 狐狸的新娘12
结萝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狐妖离开的第三天。
魔力充沛的萦绕在周身, 剧痛的五脏六腑也变得平静了下来,结萝坐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一觉睡醒前所未有的觉得好。
“玉藻,我好像有点饿了。”她下意识的叫道, 环顾了下四周,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这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小木屋, 与相对传统的那种日式卧室不太一样,她身下的床是用石头和不知道什么材料的泥砌成的, 铺满了稻草后又铺上一层柔软的铺垫。
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 除了桌椅和石床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结萝顿了顿,她带着满心的疑惑,掀起自己身上的铺盖下了床,她的床头挂着一只鲤鱼旗, 源源不断的在为她输送着灵力,结萝当即眼前一亮,将那支高高挂起的鲤鱼旗拔了下来,拿在手中查看。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简直像个大型的行走补魔仪。
这时,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穿着巫女服的女子捧着一套巫女服走进来,看到已经苏醒的结萝, 一脸的喜出望外:“您醒了?我去告诉惠比寿大人!”
“等、等下!”结萝叫住了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见过和我一起的两个男人和一只狗崽?”
巫女停住了脚步, 回头看向她:“您说的那两个男人我没见过, 不过狗崽……不就在您的床上吗?”
“汪汪呜!”一直被忽略的小狗崽,在结萝的枕头边打了个圈,生气的拍了拍她的枕头。
“杀、杀生丸?!”结萝惊讶的叫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爸爸呢?!”
这时,一直侯在一旁的巫女又开口道:“具体事宜,您还是随我去一趟神殿吧,也许只有惠比寿大人才能为您解惑。”
结萝顿了顿,随后把床上气成一团球的杀生丸抱起,对着巫女道:“走吧。”
*
惠比寿身为七福神之一的财神,是一位极具信仰力的高位神明,结萝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对方身上那种神明特有的圣洁与悲悯扑面而来,差点让她当场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