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鉴人之相,非指五官之似,玄机相类而已。如此如来,这约格与当年七叶还真有几分玄机相类……但如果以相人之术来看,约格的面相倒更似另一个人,这人梅盟主与三位师兄没见过,但小白你应该很熟,就是黄亚苏。”
白少流:“黄亚苏?张先生给黄亚苏看过面相?”
张先生:“人我当然见过,但是无人给他付卦金,我给他看什么相?但是风君子当着我的面断过他的行止。”
白少流:“风先生什么时候给黄亚苏算过命?我怎么不知道?”一提起黄亚苏,小白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好在这里发作。
张先生:“没有算命也没有看相,风君子就是三言两语随口评断其行止,说起来也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张先生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就发生在国际工艺名品拍卖会那天。小白与洛兮当天去得比较早,黄亚苏以及风君子都是后进场的。拍卖会在会展中心二楼,参加者大多没有坐电梯,而是从大厅一侧的旋转台阶上二楼。黄亚苏上楼的时候,风君子、张荣道还有那位鱼老板胡洋恰好跟在后面。
黄亚苏走路昂首挺胸也很有派头,辛伟平冒充这个身份之后什么都很像,但是上台阶的时候不自觉就有以前的习惯了。上台阶的动作正常人都会,无非是抬起一只脚踏上一阶或几阶,而后收起后面那只脚再向前向上踏上一阶或几阶,如此周而复始,但是黄亚苏的动作很有特点,有这种特点的人相对不多,可也不算少见。
黄亚苏上台阶的时候,向上踏一只脚,收起的那只后脚往后抬得很高,也就是提脚离地的时候屈膝很大,脚后跟往后扬,有一个无意识的后踢动作。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举止,因为台阶上人多的时候,鞋底容易碰到后面上台阶的人的衣服,后面的人如果手里提着东西,也可能被前面这个人的脚后跟不小心踢坏,更要命的是在室外的下雨天,可能会扬后面的人一身脏水。如果你注意观察一下,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上台阶,但也有不少人有这个习惯而不自觉。
风君子那天穿了一套颜色很浅的米白色衣服,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走在黄亚苏后面一不留神,黄亚苏的鞋底在他的裤腿上留下半个脏脚印。风君子当时眉头就皱起来了,胡洋在一旁看见就想拉住前面的黄亚苏理论,风君子阻止了他说道:“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这个臭毛病。”
胡洋问:“他是谁呀?走路这么不讲究?”
张先生在一旁说:“他就是乌由实业家黄泰之子黄亚苏,现在是洛水寒的继子。”黄泰就是黄亚苏的亲生父亲,祖上几代人都是乌由有名的实业家。
风君子一边掸着裤子一边说道:“这个人怎么会是黄泰的儿子?我怎么越看他越像个冒牌货!……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应该这样啊,一行而知人,这种身份还是这种心性举止,真他妈不正常。”
这便是风君子“断黄亚苏行止”的经过,张荣道简单转述,小白听了却大吃一惊。辛伟平夺黄亚苏之舍,洪和全、罗兵、洛水寒、小白等人知道,但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对风君子讲过这件事。时隔一年后这个黄亚苏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却就是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风君子无意中一语就道破了。
小白心中一动,赶紧追问:“怎么不正常了?风先生为什么说黄亚苏是冒牌货?据我所知,这人一直就是那种心性。”
张先生:“事虽小,话也简单,但要解释明白就不是三言两语了。”
梅野石微微笑道:“张先生,你既然已经开口了,就解释明白吧,就算指点小白庄主一番。论修为,我和三位神僧可能各有所长,但论人间世故,还是您最老道。”
张先生点了点头,问小白道:“你上阶梯的时候,会那样走路吗?”
小白摇头道:“我不会,也没有那个习惯,其实那样很无礼而且显得没有修养。”
张先生:“没人教过你,你能自觉自知,也许心性如此……我再问你,你曾经是洛兮的保镖,洛兮出门你紧随其后,她有这个习惯吗?”
白少流:“没有,从来没有。”洛兮活泼调皮,还踩着小白的肩膀翻过墙,上楼梯时还经常颠着脚尖蹦蹦跳跳,但是从来都没有扬起后脚跟碰到小白,一次也没有。
张先生又道:“相术精深,不在于仅仅看面相手相,而是要有观人的眼力,西方有一门行为心理学也专门研究此道,但是知其理不一定就会用,能达到随心而窥的境界不容易……所谓的心性从习惯而来,成为性格,化为立身处事之风,如此几成一人之宿命,此宿命非天决而是自成……那个简单的动作说明一个人的习惯而已,有如此习惯的人大多心气未平,失意时多激愤,得志时好欺人……若是幼年如此可能无意,成年之后仍然如此行止就是有失于身言之教了,不应该出现在黄亚苏这种人身上。”
张先生说了很长一番话,小白听得直眨眼,过了片刻才问道:“据我所知,过去的黄亚苏和现在的黄亚苏都是张先生您说的那种人,我只想请教为什么风先生会说那个黄亚苏是冒牌货呢?”
张先生:“方才所言只是表象,有那样行止者大略心气未平并非绝对,也不是说心气未平一定会那样走路,但是,此人失于身言之教是肯定的。你想想洛兮就明白了,她是个好孩子,但假如她就有那种心性,也不会那样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