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辛欢的脸色骤然变了,一迭声地立刻道歉。林茶摇摇头说没事,低头安静地吃起面来。
严辛欢一边心疼,一边在心里把林茶进门以后所有的说话和举动都回放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他乖,却又不随人摆布,现下再多一份坚强,和所有自青春期开始就想着接近她哥的追求者都不一样。
他连吃面的模样都是好模样,带着葱都下肚,丁点不浪费的。严辛欢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脱口而出:“行!”
“嗯?”林茶抬起头。
严辛欢从座位里站起来,弯过半身轻轻拍了拍林茶的头发:“就是你了!”
第42章 你能行吗?
严辛欢倚着她哥的房门,眉飞色舞里又带着点兴妖作怪的坏意:“你这回眼光不错,长得漂亮,人又乖,才热恋吧?怎么舍得放人走?不怕小年轻到大世界里一看,收不住心?”
她这话无意戳中了严明律最敏感的心绪,他面无表情地要将门板关在严辛欢脸上,立刻被她诶诶诶地嚎住:“干嘛干嘛!我正要给你出谋划策呢!”
严明律重新打开门,抱着手臂,将重量倚到一条腿上,蹙着眉心。他的肢体语言是:有屁快放。
严辛欢生平最恨做冤大头,连家人都不许他们吃亏。自家哥哥单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个这么好的,要跑了那可不就是吃了大亏。
她一肚子坏水翻涌着,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我约了朋友,等等就出门打麻将,打到天光。小茶年轻,第一次恋爱,什么都不晓得,你哄几句,到了时候就放信息素——虽然这是信息素犯罪吧,但他也不是全然被强迫的。他心里存着你,最多恼几天。”
“严辛欢,”严明律站直了身,“你什么意思?”
“终身标记啊!我跟你说,小茶真的太年轻了,人是聪明,但阅历不够就是不够,现在当你是他全世界,等他有了自己一片天,不定就不愿意跟着你个老男人了!”
严明律看了严辛欢一段,心里想着小时候她去给家里讨债的恶模样,终于只是温声叹气:“净出馊主意。”
“什么馊主意!这样是对小茶不住,但人不自私那还算人嘛?”
她歪理也讲得头头是道:“哥,我太清楚你了,喜欢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喜欢,最后长到你肉里,拿刀子都割不掉。你就想想,万一,只是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小茶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说,‘只是万一’。”
“我把他标记了,他身体会有什么变化,你已经结了婚会不知道?”严明律的问句接连而来,“他的学习要怎么办?才十九岁,就被人关家里生孩子了?他是以第一名的身份在接受国内最优秀的医学教育,你舍得毁掉这样一个人才?”
“可是——”
“我自己有分寸。”
严辛欢还想争论些什么,严明律先她一步堵住了她的嘴:“我没你这种恶霸脾性,这些事我做不出。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就算我放他走,他最后也还是会回来。”
严辛欢被人朱笔红批了恶霸两字在额上,也不好为给自己的发言强行辩护。她摆了摆手说随便你,离开两步又被严明律叫住:“小欢。”
“干嘛啊又?”她转过身。
严明律刚洗浴完,还穿着浴衣,与严辛欢相似的脸容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窘迫:“今晚还出去吗?”
“啊?”她发出一个疑惑的元音。
“我说,你今晚去打麻将吧,天亮再回来,赢了算你的,输了我补贴。”
林茶心里揣了只小鸟,雀跃得很,洗澡时都哼着歌,洗完了还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觉得自己骨架子确实没长开,没一处算得上丰盈的,难为严明律每次抱他都不嫌硌手。
他的两道锁骨形状分明地横在胸前,交接的凹陷处躺着一枚银色叶片,由一条纯色银链串起。银链再绕过白皙颀长的天鹅颈,在颈后结成一片精致的锁扣。
方先在车里说要做,是他真的被严明律的生日礼物感动过了头,口不择言的。
现在他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原来……
并非一时冲动。
林茶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脖子,想要伸手解开锁扣,手指动作到一半又停下。如是反复了几次,最终还是将抑制环取了下来。
同样是取下抑制环,但这一次的心境与上一次已全然不同。
理智与本能两种对立力量在他身体里博弈,从前他站在理智一方奋力反抗着体内低劣原始的动物机能,现在他向本能屈服了。
在漫长的分离来临之前,他只想与他的Alpha两相结合,以最自然的方式,缔造深得拆不开的紧密关联。
林茶无端有些沮丧。这几个月来他内心里的矛盾不输任何一场战争,可到最后他好像还是一点都没成长。严明律给他的越多,他的底线就越被往后挪。
虽然也彼此承诺过最后一条防线是不允许永久标记,可再这样下去,林茶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发展。或许他终究是会就此沉湎,为严明律做什么都愿意。
敲门声响起时林茶眉眼里的喜色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他匆匆套上了睡衣,拉开门看见严明律戴着副最戳自己审美的黑框眼镜。林茶心想这男人总是在细节处勾引人,目光稍微往下降,是没合拢的浴衣深领,再往下降,是一台还未开封的平板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