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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马夫道:“这简单,他是个……”
    他说到一半,忽然就停住了。
    叶酌追问:“啊?”
    马夫讪笑一声,挠了挠脑袋:“对不起啊,爷,这,我忽然就不记得了。”
    三人对视一眼,皆默念:“咒术。”
    叶酌眼神示下,温行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这是?”
    “别紧张。”叶酌食指微曲,夹起一张符,笑道:“只是做个梦而已。”
    记忆这种东西极为复杂,即使强行抹除,也难免留下粗略的印象,他阖上双目,流沙般的画面在眼前分崩离析又聚集重合,叶酌顺着时间一路回溯,在各种小贩的要喝声中,定格到了一个模糊的重影。
    此人面貌衣着皆模糊不清,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他抱了一个孩子。
    他还要深挖,忽然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那小童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隔着门急声道:“公子!”
    叶酌骤然惊醒,高声道:“何事?”
    “那卖花的丫头不识好歹,我要她来领赏,她头也不回的跑啦!”
    领赏这种好事,居然有人一听就跑?
    叶酌和温行对视一眼,他将符咒往塔灵头上一贴,道“马夫交给你。”便同温行一前一后出了房门,问那小童:“往哪跑了?”
    “西街门的桥洞哪儿。”
    叶酌道:“你先走,堵她。”
    温行点点头,自房门掠出后,几个起落之间了无踪影,眼见那小童愣在原地,盯着长老白衣飘飘的背影呲牙咧嘴,就差大喊‘有鬼’,叶酌连忙往他脑门补上一张符,便急急的去追温行。
    他们在西街一处纵横交错的破败的街巷找到了人
    如果说东方寓意羲和驱驾,东门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那西街正好与之相反,那里有着京城最大的贫民窟,每户人家所各不过数尺,在不大的区域里分割出无数纵横交错的小道,条条泥泞污脏,叶酌跑过来的时候,温行足尖点地,恰巧堵住了女孩的去路。
    这姑娘说是卖花的,却没有带花篮,只抱了一个黝黑的木箱子,瑟缩的挤在屋檐的阴影里,色厉内荏道:“你,你要干什么。”
    温行道:“仅仅是问几个问题。”
    长老已经尽力放缓了声调,但他毕竟冷了那么多年,对着除叶酌以外的人,再软也软和不到哪里去,姑娘瞟见了他背后那把素白的长剑,这剑寒光湛湛,一看就是一把杀人如麻的剑,一时瑟瑟发抖:“我,我家里特别穷,抢也没有东西的!”
    “欸欸欸。”叶酌跑过来:“我们不是抢劫犯。”
    他比划:“我是宜春殿的公子,刚刚说要给你赏钱的。”
    说罢,他真的从衣襟里掏出了半两银子,递给她:“就问几个问题,给你信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姑娘收了钱,安定了两分,瞪眼道,:“路上拦的,给钱送信,我为什么要认识?”
    叶酌接着问:“他长什么样子?”
    她倒是没有被篡改记忆,抱着盒子躲了躲:“一个中年儒生,带高帽子,头发白了一半,长得挺好看的。”
    倒是和陈可真的相貌差不了太多。
    叶酌补充:“他有一双似喜非喜的眸子,和我一般高,长的很文气。”
    “对啊,你知道的啊。”姑娘梗着脖子,凶巴巴道:“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不急。”叶酌扫了一眼姑娘抱着的盒子:“这个东西,不是姑娘的吧。”
    他见眼前人骤然颤抖,便笑:“这木头是金滇紫檀,有暗香,你手上抱着的这个盒子价值万金,若我猜的不错,该是我那我故人,送给我的?”
    她切了一声:“算你厉害。”把盒子往叶酌怀里一抛:“给你也无用,我试过了,打不开。”便噔噔蹬的跑走了。
    温行问:“要追吗?”
    叶酌摆手:“不必,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
    他把那个盒子举到眼前:“倒是这个东西,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这盒子同一般的木盒不同,它上面有无数横七竖八的规整裂痕,像是被人工划分成了无数个小方块,温行接过去瞧了一眼:“有禁制,无法暴力破开。”
    叶酌思考:“既然是送给我的,应该是希望我打开它,那我必然知道怎么打开才对。”
    温行曲起指节敲了敲木板,翻看:“这些小方块好像是可以活动的。”
    叶酌一惊:“我知道为什么熟悉了。”
    他把木箱接过来:“这是个孔明锁。”
    民间把玩的孔明锁由六柱到千柱不等,这个通体约五百来块,榫卯直接重重叠叠,完全拆开很是麻烦,叶酌调来调去,拼拼合合玩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听见了咔吧一声。
    他擦了擦汗,把手压在箱子上:“若是十年前,我绝对解不开这玩意。后来有人教了我诀窍。”
    仙君确实天资聪颖,也喜欢附庸风雅,可惜然而技能点全点在吃喝玩乐上了,像什么诗词书画,机关算命,这种文人喜欢玩的玩意儿他每一样都只能说马马虎虎,最多算个及格,六柱鲁班锁他还搞的开,五百来片的就要叫天了。
    温行问:“那是谁教你玩的?”
    叶酌笑了一下:“我邻居,陈可真。”
    他抽出最后一块木头。
    箱子打开的片刻,他们两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