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疯吧。”
北山蘅越过他去,仰头望向千仞峭壁,沉下呼吸,纵身跃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晚了,致歉,明天双更。
感谢观阅。
第48章 通天崖
绝壁之上,罡风凛冽。
北山蘅上去时,法藏已然先一步抵达,负手背对着山道而立。
崖边一棵苍翠老松破壁而出,也不知在这绝顶屹立了多久,被经年山风吹得枝叶横斜,姿态摇曳。法藏披一身朱红袈裟,两袖当风,金线勾勒出来的七宝绣纹在日光下泛出熠熠光彩。
似远避世外的真佛,容光焕然。
北山蘅在他身后站定。
“来了?”
法藏缓缓折过身,唇畔扯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来了。”
北山蘅垂眸淡道,雪衣若流云般荡开,看上去比真佛还要多几分高洁。
法藏将他凝视了半晌,道:“令徒来了吗?”
北山蘅信手拂袖,朝崖下指了指,道:“佛门有千里金刚目,可从千里之外极目远眺,来与不来,高僧一看便知,又何必多问?”
“教主对我佛门武功倒是了如指掌。”法藏的口气听不出是褒是贬。
“我以为上次在楞严山时,高僧便有这个认识了。”北山蘅不疾不徐地说着,那口气不像是在与宿敌对战,倒似在同多年不见的旧友闲聊一般。
法藏敛起笑意,道:“既然来了,多说无益。今日这一战,谁能活着走下通天崖,谁带那个孩子走。”
北山蘅摇摇头,眼神冰冷,“你我必有此战,但我不会拿我徒弟作为任何赌约的筹码。你要想带他走,就先胜了我,再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教主一腔孤勇,令人佩服;师徒情浓义重,感人至深。”
法藏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
一礼施毕,他微抬起头,右手掌心向上摊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北山蘅道:“高僧不用棍吗?”
“棍意在心,况教主有伤在身,贫僧再使兵器,难免有恃强凌弱之嫌。”法藏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北山蘅了然,对这和尚倒是平白多了几分钦佩。
他随意回了一礼,抬手在身侧划开半个圆,内力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出来,在掌心汇成波澜荡漾的气场。
山顶罡风为其所惊,在空中失了力道,叫嚣着四散逸开。崖边那老树盘根的古松也受了牵连,不得不改变早已习惯的姿势,调转方向继续摇晃颤抖。
真气裹挟着淅淅沥沥的雾水,在空中与法藏一掌对上,两人俱是身形一震。
在通天崖下围观的众人只瞧见天边一道白光闪过,破开峰顶层层雾霭云岚,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绎川攥紧了袖摆,双眸盯着山顶,似要穿过重峦层林窥见战况。
正如北山蘅先前所料,法藏并没有打算一击制胜,而是借他内力上的弱点,你来我往,缠斗压制。每一击都看似留有余地,又隐隐暗藏杀机。
北山蘅凝视对手,轻嗤道:“高僧动手不能利索点吗?”
法藏瞳孔一缩,出掌愈加凌厉。
北山蘅后退数步,足尖点在那棵横斜的老松树上,惊落一地细密松针。内力凝成的气刃从他指间流出,自法藏的面门一掠而下,骤然点在他胸前,明红袈裟发出一道裂帛之声。
僧衣下的胸膛上,赫然洇开一道血红。
法藏骤然撤掌,在他周身排开罗汉幻阵。七个一模一样的人影围成一圈,袍袖随风鼓动,让人分不清孰真孰假。
北山蘅阖眸,屏却杂念,以灵识去追逐他的内力,借此寻找真身。
周身的七道幻影俱被抛之脑后,一片冷风吹拂中,只有身后传来融融暖意——那是佛门的至阳之力。
感觉到法藏的掌风自后面朝自己逼近,北山蘅将全身内力运至督脉,护住神道、灵台、至阳三处大穴。只等着他一击不成,自己便乘势反守为攻。
但是令北山蘅没想到的是,那一掌的目的却不是后心,而是他藏在长发下的灵脉之根。
掌心贴上他风府穴的刹那,滚烫真气顺着那朵悄然绽放的红莲印记涌入体内,像一把淬火的利刃,一寸一寸刺入他的骨髓,撕裂宛若冰雪般的身躯。
北山蘅蓦地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法藏继而再动真气,强势内力灌入他的身体,顺着任督二脉飞速流淌,几乎要将他的经脉寸寸震开。
“你……”北山蘅刚要说话,脑后便是一阵剧痛。
那股强悍霸道的真气钻入他脑中,压迫着脆弱不堪的元神,试图取代他获得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北山蘅艰难地喘着气,眸中水色似要溢出来,整个人近乎疯狂。
法藏叹了口气,撤开手掌。
面前素白衣裳翩然倒地,似天边皓白片雪,轻轻盈盈坠于人间。
月神赐下的那一脉灵力从颈后逸散,北山蘅花费近百年光阴以灵脉维系的元神也随之轰然崩塌。
法藏走到他面前蹲下,伸出两指扳过他的脸,神色惋惜,“教主做神明做得久了,看不见炼狱人间,看不见众生丑恶。怎么会相信贫僧约你至此,只为争强好胜呢?”
北山蘅轻轻抿住唇,默然无声。
他想站起来,可浑身却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意识几乎要跟着灵脉一起流逝,连思考的能力都变得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