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端端的,你怎么藏到这里来了——”
声音戛然而止。
刚应完集贤校理王质的邀,去扫了其叔父王旦的墓的陆辞,一路问着人寻到了狄青的藏身处,刚一推开门,就毫无防备地看到了正无声地用脑袋撞着墙,浑身冒着腾腾丧气的小恋人,顿时一哑。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辞想也不想地将门重新关上,顾不得点灯,一个箭步上前,就将把脑门撞得红彤彤的狄青给拉住,直接抱在了怀里,心疼地责问道:“做什么!”
“我,”狄青恨恨道:“再不饮酒了!”
就为了这?
陆辞眼皮一跳,试探着道:“倒不必矫枉过正,你若好饮,偶尔与友人小聚时,小酌数杯应是无妨。”
“不仅如此,还有……”
狄青含混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心尖尖上的人沉痛地道了歉。
早将自己中午时的那句随口调戏忘得干干净净、做梦也没想到狄青会烦恼这大半天的陆辞,刚听完狄青那吞吞吐吐的致歉时,还是茫然的。
待终于明白过来后,就只剩懊恼和哭笑不得了:“我一向好胡说逗你……你怎么这回还真信了?”
之所以会衣衫不整,纯粹是半夜狄青睡迷糊时,起身呕了一回,还乖乖地寻了干净的夜壶去呕,半点没弄脏地面和衣物。
反倒是陆辞半梦半醒间,难免有些笨手笨脚,帮他漱口时不慎打翻水杯,闹得他胸口湿透,才摸黑随手选了件尺寸不和的旧寝服。
“真、真是如此?”
狄青恍惚道。
“早知你将如此烦恼,便不说那话逗你了。”
陆辞自知理亏,真心道了歉后,为安抚不知为何有些失意的狄青,笑着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又以一种似撒娇般令狄青耳根发痒的语调,软软地道:“对不住了,小狸奴。”
他的小梨花,未免单纯得太可爱了。
狄青轻轻地摇了摇头,一手极自然地抚住陆辞浅沾后便要回撤的纤细后颈,微红着脸再贴近些许,笨拙地撬开柔软的唇关,小心翼翼地试探起来。
对小恋人缓慢却侵略性十足的节奏仍然未能适应,但抱着自己理亏、需有所补偿的心态,陆辞还是忍下了挣扎的冲动,任其施为。
虽有些可惜什么也没发生……但忙活这么一天,到底是有所收获的。
一方面纵容着小恋人的强势,一方面也多少沉浸在这个缠绵悱恻的吻中的陆辞,因此错过了他认为无害又单纯的小恋人微眯的眼里,所掠过的若有所思。
至少,他从柳兄那听了一通话,知晓该怎么做了。
解开这场小误会后,很快便是制科等第者前往宫中,接受皇帝亲自引见,进行释褐授官的日子。
制科不似贡举那般有着唱名制度,也无期集和打马游街,但为表重视和恩荣,在接这几名登科者入宫时,一向在自身开支上很是抠门的小皇帝无比大方。
不仅派出了几匹军中征用的骏马,还为防举子会出现不会骑马的窘况、而特意给每人配备了一名禁卫,一路护送入宫。
当看到站在门口,手挽着马儿缰绳的人时,陆辞不由笑了:“齐兄怎么来了?”
齐骆也笑了:“见是青弟高中,我自得夺了部下的差使,好亲口道一句贺。”
第三百一十章
与文职三年一转不同的是,武职五年方成一轮磨勘。
齐骆花费十数年功夫,由从八品的门祗候升迁为正六品的勾当皇城司公事,已称得上是同期人中出类拔萃、一帆风顺的了。
只要不同擢升飞快、凌云腾步近妖的陆辞比,他可谓心满意足。
在好好恭贺过狄青一番后,齐骆笑着拍了拍老老实实任他牵着的骏马,玩笑道:“好歹在我手底下做过一段时日的弟子,青弟该不会连如何上马都忘了——”
一个‘吧’字还未出口,狄青便如鱼腾跃一般利落起跳,侧臂于鞍上借力的速度极快,连马儿都未及反应过来,只疑惑地一扭头,制科将帅科的魁首,就已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