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有些忍俊不禁。
——自家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在多看了几眼狄青后,陆辞就将目光收了回来,认认真真地观看起将士们的训练来。
同他那日被迫跳湖、游到金明池一带时意外撞见的禁军训练相比,秦州训练军士的方式,其实算得上大同小异。
除了教习使用不同兵器进行格斗,就是演练阵法了。
所谓演练阵法,与后世的步法军训,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以鼓声为节,骑兵四习,步兵五习,以教坐作进退。
形式上颇为整肃可观,但陆辞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实战部分,不由询道:“此式有益军容纪律,然实战难行,何不解镫以弓弩试射?”
听他提出这新奇要求,候在边上的两名武官犹豫片刻,还是应声吩咐下去了。
陆辞又问起营中共有几种常用的弓弩,很快得知,营中一共设有三种弓,从一石到八斗;弩有四种,从二石八斗到二石五斗。
他当场决定:“从今日起,军中训练,亦要加强持弓操弩的阅习。”
眼看着堡寨一时半会修不起来,而经他提点过的那些工匠,对于床弩和燃烧、爆炸弹的改良暂时也还没有取得显著成果,那在打守城战时,当然就得靠射击来增强攻防能力了。
见几人面露难色,陆辞微微一笑,当即许诺道:“但凡射技上佳,且愿教授他人射者,当登记在册,月底按弟子成绩额外有赏;当以亲为先,后重远,中‘的’数目最多者,也登记在另一册种;若飞鹰营名额有缺,则按此名册递补;再每月设一赛事,飞鹰营与其他营分开计名次……”
尽管大宋的兵器以弓弩为主,但箭枝有限,耗费不少,并不是每路军队都供得起大量练习的。
秦州虽不至于捉襟见肘,但也经不起过多的损耗。原先曹玮在时,是挑选出以李超为首的一干本就擅射的前骑兵,集中供应箭枝,加紧培养。
而身为寻常步卒,则只要擅用以枪为主的长兵器,就已足够了。
但总莫名觉得即将有敌军袭来、战事一触即发的陆辞,自然是不能满足于只有二十多擅射骑兵的飞鹰营的。
全军的射术,都得培养起来。
陆辞莞尔一笑。
他与一个字儿得掰成两个花、到处小心翼翼的曹玮不同的是,他在赚钱方面还算有点本事,花起钱来,也可阔绰一些。
毕竟要想让人额外做工,自发去修习多一门兵器,一昧强压是不行的,自然还得予以赏赐。
对军俸微薄,还常遭拖欠的厢军兵士而言,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若是飞鹰营的也参加进来,那他们这些临时抱佛脚的,注定就要白忙活一场。
但分开算名次的话,可就有不小机会了。
——哪怕落到前十的最末,也可多得一匹布,一千文钱,顶的上一季的军俸呢!
厢军们开始跃跃欲试。
不管怎样,都值得平日多辛苦一点,做个尝试。
见彻底激发起军士们提升射箭的热情后,陆辞淡淡一笑,冲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狄青飞快地眨了眨眼后,就继续一本正经地检阅训练了。
这么似陀螺般不知疲惫地转了好些天后,陆辞先等来的,却不是太子的回复,而是‘权通判秦州军州事’的新通判。
当他听得幕职官汇报时,那名新通判已轻车简从,一路长途跋涉,从前个任官地抵达了官署门前。
陆辞不由一怔,面上只是云淡风轻地点点头:“我知晓了。”
说起来,当初任汾州知州时,经王旦精心挑选过的汾州由于过小,朝中并不重视,并未分派通判去,才让他当初畅快大展身手,在屡作改革时未受到任何阻挠。
以至于他习惯了无人擅权约束,都将秦州有通判监察之事给忘了个精光。
陆辞蹙了蹙眉。
尽管通判的官本位较知州的要低上不少,出身却多是正统进士,且其职责主具监督性质,往往靠年轻气盛,就能让知州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
若这位新通判是个强硬固执,思路保守的,当真有意与他争权、从而故意处处为难的话,他虽能见招拆招,但难免束手束脚。
陆辞还沉吟着要怎么同通判打交道最为妥当,门忽就被叩响了。
说曹操曹操到。
来叩门的,多半就是新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