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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ō18ん.Cōм 柿子花(8)
    “柿子,阿姨求求你了,你告诉我阿哲去哪了。”面容憔悴的女人此时正坐在她们家客厅的沙发上抹眼泪。
    “阿姨,我真的不知道卞哲去哪了,他没和我联系,我说的是实话,你先别着急,他肯定是一时生气了才不回家的,要不然我帮您去他平常去的地方找找。”
    “卞哲他昨天一天没回家,你说他能去哪儿啊,我问了他爷爷奶奶,以前玩的那些朋友,学校里的同学,连他外公外婆都问了,全都没联系过,这样吧,我和你一块去找找,你和他玩的好,说不定能找到呢。”
    “阿姨,您还是在我家休息一下,让我妈陪你说会儿话,卞哲他现在肯定在气头上,看到你没准儿就跑了,你让我去吧,再说了您这两天肯定急坏了,就坐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
    “好,真是谢谢你了,柿子,你自己出门小心点。”
    “没事阿姨,你别哭了,我保证他肯定没事。”
    春天的夜里还是有料峭寒意,她套了件外套出门,身后还依稀可以听见带哭腔的声音在抱怨:“陈岚,你说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卞哲离家出走百分之九十九是去了网吧,不用问,柿子径自去了他们学校附近的那家。
    她以前没进过网吧,对陈柿子这种乖乖女来说网吧就是黑与白的灰色交界处。
    “嘿,小妹妹来上网?以前没来过?”坐在进门前台的女生手臂上纹着条龙,头发挑染了红色,假睫毛和两只苍蝇一样挂在眼睛上。
    她在好奇她的眼皮会不会很累。
    “我来找人。”
    “找谁啊?”
    “您认识卞哲吗?”
    “一天到晚来上网的人那么多,我能一个一个记住名字?”
    “好吧,那我可以进去吗?”
    “去吧,别进包厢啊,包厢都是好几个人一起的。”
    “好的,谢谢。”
    结果她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角落里都仔仔细细找了,惹得别人瞪了她好几次,大概是觉得她烦。
    就在她真的死心,觉得卞哲不在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还是“孽缘不浅”,总之在她离开路过前台时,看见了正到前台去买泡面的卞哲,他穿了件钴蓝色卫衣,黑色牛仔长裤,匡威的帆布鞋。
    “卞哲,你快跟我回家。”
    “靠,陈柿子,你怎么在这儿?”他惊得手上拿的泡面都掉了,赶紧弯下腰去捡。
    “你还问我呢,你妈都急疯了,你快跟我回去。”
    提到他妈,他就面色灰暗:“我不回去。然后就拿着泡面走进一个包厢,陈柿子跟在他后面进去了。
    包厢不大,放了两台电脑和一个简易沙发,沙发上搭着他的外套,电脑上的游戏画面停留在登陆页面。
    “卞哲你到底怎么了?”她拿起他的外套坐到沙发上。
    “没怎么。”他眼睛盯着屏幕,不分半点余光给她。
    “那好吧,你不想说的话,我就在这里陪你好了。”
    “随便你。”
    她看不懂游戏画面,只好在沙发上发呆,一脸昏昏欲睡,过了好久,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他说:“要睡回去睡。”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
    “我不回去。”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没怎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你妈说你昨天一天没回家,我要是不把你带回去,等会儿你妈就能报警。”
    “我爸出轨了,要和她离婚。”
    卞哲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打游戏,显得很平静,屏幕幽幽的白光照在他脸上,年轻的男孩皮肤和白绸缎一样干净平滑,面庞在青涩与成熟的过渡段。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炸的她的脑子天翻地覆。
    卞叔叔在她心里一直是很和蔼的人,反而她一直觉得卞哲的妈妈很可怕,小时候在卞哲家看动画片的时候就怕他妈突然回来。
    她绞尽脑汁想要从语言库里组织一些安慰的话语,但这种时候话语显得苍白无力。
    “那你…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泡面吧。”
    “你饿了?”
    “我…”她确实饿了。
    卞哲一个人出去,端着两碗泡面回来,香味立刻充斥了整间屋子,她饿的不行。
    “你吃慢点,小心呛到了。”
    “卞哲。”
    “嗯?”
    “你爸爸做错了,你不要原谅他,可你妈妈没有,你妈妈很爱你,还有我,我也会一直在。”她边吃面边说。
    “等等…陈柿子…你…你现在是在和我告白吗?”
    她一巴掌呼在他背上。
    “你别告白不成就谋杀啊,我吃进去的面都快被你拍吐出来了。“
    “你好恶心,不要说了。”
    “柿子。”
    “干嘛?你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吃不下了。“
    “其实我见过我爸…和那个小叁,你知道吗?她看起来才二十几岁,我不敢告诉我妈,我怕她受不了,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恨我爸了,恨他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家,连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只觉得恶心。我不想待在家里,待在家里让我觉得我快疯了。”
    “卞哲,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不是因为…”
    “他去找小姐。卞哲,我妈告诉我他去嫖娼,然后死了。”
    “柿子,我…”
    “你不用安慰我啦,你知道的,我没见过他,所以没那么难过,只是有的时候会想,为什么我爸爸会是这样一个人呢?他可以不要是什么伟人,什么英雄,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糟糕,为什么连是一个普通的善良的人都做不到呢?”
    卞哲不知道什么时候握起她的手,他的手掌干燥,把她的手掌包裹在里面。
    陈柿子第一次意识到这是爱,爱给人触而不及的力量,为了这点力量,你愿意活下去。
    无数人探讨爱是什么,爱之于她就是他那双温暖的手掌。
    就当她是旅人。
    那是寂寞和荒芜里燃烧的铁。
    是痛苦和失败中融化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