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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抓,老婆子本要答的话给生生憋了回去,胸臆间一口气堵着,因他的无礼而不想理人,还是姬洛从中圆场:“多有得罪,我这朋友性子急了些,方才那三角蛇攻击我,全靠他解围。”
    姜夏心中一紧,怕情急暴露,立刻松了手,向前躬身赔礼:“对不住,我只是觉得奇怪,那蛇竟避我不及。”说着,他退到姬洛身侧,低声耳语,“骗得过察西察兰,却骗不过我,你们要上昆仑天城?查不到正主,旁敲侧击得来线索也是好的。”
    “那我还得多谢你的美意?”姬洛嘴上噙着笑,心头却在打小鼓。
    “不知道,不知道喽!过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模样、名姓哪里记得清,她既然留下了保护石像的蛇,兴许石座下有线索,只是谁动石像,谁就会被咬死,劝你们年轻人不要心急,一次侥幸,难保二次不会送命。”老阿婆也没法解释蛇的举动,只活动着胳膊,絮叨两声,蹲身将地上散落的草药捧起,重新摊在筛子上。
    连救命的恩公都只记得一个姓而非全名,更何况是别的无甚交际之人。姜夏眼有失落,可这一次却克制得很好,几乎无人察觉。
    察西快步挤上前去扶住祖母的胳膊,拉着人一直退到墙根,不满地朝姜夏扫了两眼:“江公子,我阿婆一把年纪,可禁不起你们这等习武之人的折腾!”
    他话音一落,老阿婆的手不由一抖:“你姓什么?”
    “鄙人姓江。”姜夏一凛。
    老婆子来了一口大喘气,急得谢叙和齐妗都喊出了声:“老婆婆,有何不妥?这个姓怎么了?”
    “对啊,哪里不对吗?”连察西也帮腔。
    “没有没有,着什么急,人老反应慢不行啊。”老阿婆叉腿坐下,喝完了一大碗奶茶,才冲姬洛看了一眼,续道:“你方才问的那个男人,就是跟在恩公身边那个,也姓姜。”
    姬洛一怔:“哪个姜?‘楠梓姜桂’的姜?还是‘江河湖海’的江?又或者其实是草将蒋?”
    “我对你们汉字一窍不通,这哪儿知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看你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天下之大,一姓之众该有几何?更何况这小哥儿还一连说了三个,”老阿婆笑着,一夜忙活,困意骤来,说着说着闭上眼睛,声音小了下去,“只是看着你们,恍惚间还以为是昨日重现。”
    老人睡了过去,察西蹑手蹑脚把东西收拾了,带着四人到了外间:“阿婆就是如此,瞌睡说来就来,你们若还有问题,改日再问吧。”说完,还警惕地看了姜夏一眼,生怕他没问到想问的,会冒失进去将人喊醒。
    齐妗欠身,温言细语多道了几声谢,姜夏也跟着拱了拱手。见几人也不是有意,察西是个直肠子,也就摸着头乐呵过去,遣他们去歇着。
    这一睡,从东方既白直睡到黄昏影斜。
    察兰带回了好消息,和察西一同在庖屋里忙活吃食,他们将菜根碾碎,与别的佐料一同揉进粉面中,拉开地炉烤馕。
    齐妗和谢叙都觉得新奇,围着察西问这问那。
    老阿婆搬了一根马扎,坐在庖屋前的衣架子下打呵欠,姬洛晾衣,顺嘴和她攀谈,聊的是那个武功高强的浪人,这个人只有他见过,且交过手。
    “我想想……”老人闭眼深思,久到姬洛误以为她已坐立睡着时,突然开了口,“那个人啊,不知是何时从何地来的,好像凭空生出的一般,絮珠不敢毁坏石像,还有个原因便是他,他们应该交过手。”
    姬洛纳罕:“他也是留下来保护石像的?”
    “不像,察兰见过,他背着把五弦坐在月下弹奏,听那调子更像是怀念。”老阿婆呵呵一笑,“信徒吧,身为神女,神玥在西域的追随者多到你们中原人难以想象,有这样虔诚的人,也不无可能。”
    此话不假,对于当权者来说,神玥做过的事不一定是好事,但对于西域的百姓来说,带来的平和和安宁,却是实实在在的。
    烤馕起锅,察西又炖了羊肉,热心地分给众人食用。天干燥热,姬洛没什么胃口,独自回房练功,路过姜夏门前时,从豁开的门缝往里望,发现那位不可一世的公子,正抱着长剑,对着灯盏走神,眼角眉梢好不落寞。
    这个吴兴江氏长子,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谢叙说他曾在建康远远见过一次,八分不差,脸是真脸,绝没有易容,加上此人表明身份时的证据,与斩家堡之事也完全对得上,似乎当真无懈可击。
    姬洛回房,可心头的疑云仍无法挥散。
    亥时三刻,姬洛收功调息,肚腹空空干瘪,想起傍晚餐食有余,便披衣往庖屋去瞧,果然见还剩小盘羊腿肉和馕饼糕点。馕饼外壳焦硬,他只觉喉咙干涩,食之不下,便去取那米黄色的方糕。
    正要往嘴里送,察西进屋烧水,撞见后连忙去抢:“可别把牙崩坏了,得先回炉热一热。”
    姬洛低头,用力一捏,手里那一小块方糕应声碎成小块。
    察西哈哈一笑,端过馕饼塞到姬洛手中:“要是饿了,先吃这个,烤馕看着硬,里头却是松软的。金糕却恰恰相反,风吹冷后便硬邦邦的,我们都说像金子一样,硌牙!”
    金糕?
    ……黄金之膏!
    姬洛脸色一变,按着察西的肩膀,急迫地问:“你们全都吃这个?是什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