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道:“你与本君,又不是私定终身。”
林信无话可说,低头把玉佩系回腰上。
“你想要信物?”
“也不用麻烦,等会儿我去你送的那些礼物里边,随便挑一件喜欢的就行……”
他低着头,慢慢地将玉上的络子理清楚,却忽然被顾渊的手扶住了后脑。
“做什么?”
“本君有想好的、更好的信物。”
顾渊扶着他的脑袋,欺身靠近,额头碰着他的额头。
林信双手撑在身下青石上,眨了眨眼睛,终究还是受不了他靠得那么近,垂了垂眸,目光向下。
金色的小龙入了他的意识界,用爪子拍拍石头,石头跳起来。
顾渊道:“上回看你背上这道龙鳞印出来的印子浅了许多,本君帮你再划一次,添深一些,盖个戳儿。你要是疼,用你的小树枝手挠我两下,也算是盖个戳。”
“这是什么歪理?”
“月老的文书上,也是你我盖个戳;你说的那个信物,也是你我带在身上,作为标记。”顾渊放慢了语调,说起这话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都是一样的。”
他说着,云雾弥散的意识界里,那条龙伏在石头上,找准位置,在石头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弧线。
石头趴在云上。
云雾将意识界掩得严严实实,天均峰后山神兽嬉闹,林信忽然想起,顾渊的本形也是只神兽。
难怪呢,开春了。
临了,顾渊把本体召回来,松开林信,问道:“你怎么不挠我?”
“我怎么挠你?你浑身上下都是龙鳞。”
“我方才把脖子露给你了,脖子上有一块软肉。”
顾渊按住他的后颈,把他往前带了带:“再来一次?”
“不了不了,下次补上。”
林信摸了摸额头,有点烫,他顺便捂了捂脸颊,还是有点烫。
顾渊看着他,忽然笑出声来,揉乱他的头发。
林信拍拍脸,抬眼道:“笑什么?”
顾渊握住他拍脸的手:“林信,你真好。”
“嗯?”
“你怕本君疼,所以不挠本君。”
“不……”林信道,“方才我只是忘记了,我不是……”
“你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了。”
林信拧眉:“你都知道些什么了?”
顾渊没有再说。
或许是顾渊方才召出了原形,有龙气散出,将满山的神兽都镇住了。
此时林中安静得很,连鸟雀的声音都不曾听闻。
他二人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顾渊忽然问道:“林信,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着急了?”
“没有啊。”林信换了个姿势坐着,晃了晃脚,“你都提了好几次了,我要是再不应,你可能就不再提了。”
“我是想,先定下来。其实不妨碍你和朋友们一起玩儿,也不妨碍你做任务。”顾渊道,“只是想快点把‘最好的朋友’的名头摘掉,快点换上‘未来郎君’。”
“我知道的,我理解你。”林信转头,握住他的双手,无比真诚道,“理解你单身了好几万年、忽然看见仙君祠有桃花的那种急切。”
“林信。”
“开玩笑,开玩笑。”林信伸手揽住他,“抱抱我的帝君未婚夫,小可怜,你没有错,你只是太迟遇见我了。一遇见我,就想把我抓在手心……”
这是江月郎话本子里的话,腻腻歪歪的。
他拍拍顾渊的背,抬头时,一双桃花眼,好多情地看着顾渊:“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真的。顶着帝君未婚夫的名头,我就可以做‘六界小螃蟹’了。”
顾渊问道:“螃蟹?”
林信一本正经:“横行霸道呀。”
有说了一会儿话,师祖的青鸾便飞到他面前。
“信信,带你未婚夫回来吃饭。”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从此以后,顾渊在广乐老祖口里,就变成了“信信未婚夫”。
*
前段日子,守缺山师兄弟四人都在各自做事,平常偶有通信,但是也没有见过面。
今日因为林信定亲的事情回来,自然是要在守缺山聚一聚的。
林信特意把小奴交给枕水村的老道长照顾一天,就为了能和师兄们一起打牌。
他与师兄们回到守缺山时,却看见有一个人等在山下。
那人先向他三个师兄见过礼,又朝林信作揖:“殿下。”
林信也俯身作揖:“王上。”
那是胡容。
上回在枕水村仙君祠说过那一番话之后,林信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林信气他擅自插手自己与顾渊之间的事情,更恼他说也不说一声,就暗中查探他与顾渊,心中对他还有气。
而胡容仿佛也知道,自己是惹林信生气了,便没有再来找过他。
但三个师兄不知道,只觉得他们之间冷冷的。
胡离笑着道:“一起打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叫的,都是牌友,喊得这么严肃做什么?今天一起打牌,不要再这样喊了。”
胡容却道:“妖界还有事,我来送礼,送了就走。”
他说这话时,看了一眼林信。
胡容抱着两个小木匣子,走到林信面前,低了头,与从前一样,露出一双狐狸耳朵。
“殿下,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知错了,向你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