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时,贝里殿下如同天神降落在原野之上。他抬手,从指尖倾泻光芒,为房屋镀上庇护的柔光;他开口,喝令肆虐的异常者从城中退出;他抚摸着年轻人的发顶,赐予他们勇气与坚毅;他所落之处就是白塔的塔顶,他的存在就象征天地相连、光暗均衡。自那以后,误入此地的外来者只要铲除相应的异常者,就能借由光压制暗的短暂失衡离开此地,这也是外来者离去的唯一方法。
终于涉及到重要的离城信息,亚伯心中一振,连忙追问:“什么是‘相应的异常者’?”
“这种事情我们都说不好,只有贝里殿下的代言人能告诉你。”格塔回答他,“之前在城主那里,我想他也同你说过,要铲除一名异常者,趁着光的力量越过暗的力量,你就能从塔上离开。”
“但要铲除哪一名异常者,这是需要代言人告知的?”
“正是这样,亚伯。”
“那我该怎么找到这个代言人?”
“每一次有外来者进城的时候我们都会通报贝里殿下,殿下就会派出他的代言人前来告知离开的方法。”格塔宽慰他,“代言人最终会来的,你只需要等待时机。”
第29章 当面怀疑
等待时机几乎是亚伯最讨厌的词了。
等待意味着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时机则意味着缥缈虚无的“运气”“巧合”之流,总之怎么说都让人心里没底。
但亚伯也没有办法。
这是一座陌生的城市。他所能仰仗的唯有城中居民的好意提醒,以及为数不多的成功离开的先例。
最初的异常者只有一个,与之对应的是一名流落城中的外来人。由于身体素质与武器装备的限制,那外来人被异常者杀死,白塔的光暗失衡,便出现了第二个异常者。
随着时间推移,外来人的数量渐渐多了。有的人凭借机缘与计谋杀死异常者,便能从此地脱身;有的人没能杀死自己的目标,反而被捕食,便导致白塔一次次失衡,异常者的数量逐步增多。
后来,贝里殿下出现,赐予白夜之城庇护之力,终于保证了整座城市的安全。自此以后,流落此地的外来人须遵守代言人的指定杀死特定的异常者,才能借由失衡的力量离开这里。
但谁也不知道代言人从哪里来、何时到来。
亚伯只知道,自己到来的那一天,城主向着白塔发出呼唤,就算是把寻求代言人的请求发送给了贝里殿下。
听起来可有点悬。
万一贝里殿下没听见呢。
带着这样的忧心,亚伯又过了几天,没等到代言人,倒先遇到了来自异常者的一次遇袭。
那天,他别过格塔,带着城主赐予他的衣食物资返回城外的小屋,半路上突然风雨大作,整个天色顿时一片泼墨般的漆黑。
他只来得及在心里喊一声“不好”,刚跑出没两步,就被人狠狠一撞,摔翻在地。
对方身披黑袍,五官隐藏在帽檐的阴影里,一拳击中亚伯的太阳穴,顿时把他击得头晕眼花,脑中嗡嗡作响。
然后那人的獠牙也到了。
亚伯在最后一刻猛地一抬胳膊,挡住了对方的唇齿,可整条手臂几乎像送上门似的,瞬间就被獠牙穿破了。
皮肤传来剧痛的同时,他的整个身体都有种脱力般的虚弱感。
亚伯猛地抬膝踢中对方的膝盖骨,趁着对方弓腰的瞬间,硬生生将自己的胳膊从对方口中扯了出来,接着翻身从地上跃起。
两道撕裂伤在雨水中形成一串淅淅沥沥的血红色溪流。
他捂住胳膊,直喘粗气。
那个异常者没给他多少喘息时间,又一次扑过来。
亚伯转身就跑,完全顾不上零落一地的食物与衣服。
破空声从背后传来。
那声音让亚伯想起蛾摩拉的祭台上穿透该隐身体的短刀,顿时喘不过气,脚步也踉跄了一下。
奇怪的是,异常者没抓住他脚步慌乱的破绽——他根本没追上来。
亚伯冒雨回头看了一眼,可青黑色的阴云与风雨遥遥呼应,来路早已在阴暗中模糊不清。
“白夜之城的第一条戒律,不可独自上路。”一个清亮的男声在他的正前方响起,“我明明和你说过。”
亚伯连忙停住脚步,不过因为惯性过大,还是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要谨记别人的教诲啊,”对面的少年重重拍着亚伯的肩膀,“第二次见你了,亚伯。”
亚伯有一瞬间觉得对方十分陌生,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惊得睁大了眼睛:“赛特——!”
“你还记得我的名……”
“别在这里说,我们先去室内!”亚伯拽住他的手腕就跑。
“哎——”赛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拽得身子一歪,不自主地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该隐远远地嗅到了亚伯身上的血液香气。
他的第一反应是迷醉,第二反应是怒气——
谁伤到了亚伯?
他冲出屋子,远远冲过来两个身影,亚伯跑在前面,动作明显很慌乱。该隐的本能远快于理智,一把接住亚伯,反身对准了后面的“追逐者”就要挥拳。
“错了,该隐!”亚伯急忙拦住同伴,“赛特帮了我!进去说!”
该隐听见对方的名字,愣了一下,再转头看见对方的面容,脖颈上顿时因恨意青筋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