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该隐呓语般的声音,那片黑暗之中亮起一线烛光。
确实有一扇门——新的门。
他们休息了很久,终于重新振作,顺着祭台的台阶走下石窟地面。
经过先前那扇严严实实的的白色石门时,亚伯的脚步顿了顿,心里突然有所顿悟。
“我好像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了。”
该隐没有开口,只是瞧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我后来看见整个城市被摧毁,然后一切恢复原样,确实是没有过去,没有历史。”亚伯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再联想居民的行为,我猜那是一处被诅咒的红海城市。”
“红海?”该隐重复了一遍这样的奇怪表述。
“人间。”亚伯换了一种说法。
该隐微微点头。
称人间为红海,说明亚伯身处人间之外;代表身份是一对翅膀,说明亚伯很有可能是个……天使?
有可能吗?
一个失忆的天使?
亚伯完全没想到该隐在推断自己的来历,还在认真分析:“人间因自然之力被摧毁的城市不少,但像这样本身就极其腐朽堕落的城市和居民,一遍遍经历死亡的折磨,不得脱身,一定是犯了大罪。”
“最近这些年似乎没有这样的惩戒。”该隐道。
“是的。天堂对红海的干预越来越少,这种惩戒只发生在早期。”
“早期被摧毁的罪恶之城……” 该隐沉思片刻,心里有了答案,“蛾摩拉。”
“我猜也是。”亚伯点着头,“这里也许只是留存在时空罅隙的一片幻影,而那座真正的恶城,一切的源头,恐怕现在还在远地接受永恒的拷问和折磨。”
白色石门边多出来的是一扇小巧的红木门。那门的颜色红得很沉稳,有一种奇异的镇静感。
他们在这扇新出现的门前停住了脚步。
“要进去吗?”该隐问。
“可以先打开看一眼。”亚伯伸手比划了一点点。
得到该隐的应许,亚伯伸手握住门把手,拉开了一道缝。
一道柔和的白光散佚出来。
该隐被光芒刺得眼底一痛,连忙转开视线。
亚伯却发出了一声惊叹。
“有什么?”该隐问。
“塔。”亚伯回答道。
巨大的塔尖,由泛着光泽的半透明的砖石堆砌而成,每一块砖石上都细致地刻着华丽优美的文字,又或是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的形象。浓重的云烟在塔身四周漂浮,将下方的景象遮盖得严严实实。
空旷、至高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日光直射,落在塔尖上,折射出奇幻的七彩光芒。
该隐扭着脸避开塔内光芒的刺激,语气却很肯定:“要从这儿跳下去。”
亚伯倒是难得犹豫起来:“还是等一等,要好好想想……”
“怎么了?”
“去过之前的‘这里’对从这个石窟离开好像没有任何帮助。”亚伯语气犹疑,“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再往下跳一次?”
该隐转过头去望了一眼平台顶端的祭坛,这才回过头来:“门有轻微的变化。也许还需要再多累积一点这种小的变化,才能引发更明显的变动。”
“会吗?”
“你喜欢这座塔。”该隐说。
他的语气没有疑问
亚伯揉了揉鼻子:“……还好。”
这座水晶似的白塔让他有一种亲近的冲动。
但是……
“没有但是。”该隐读心似的摇头,“走吧,看看下面是什么样子。”
有了该隐的这番话,亚伯终于点头。
他们来到门边,低头凝视下方的厚重云层,看得愈久,愈发感受到其中的神秘吸引力。
终于,云层四散,露出清朗的地面风光。
他们眼中的风景不断放大,愈发清晰,终于被逼向地面的坠落感完全淹没。
第21章 好心的老人
亚伯仰面望着高远的天穹,刚开始还有点高兴,觉得眼前的景象很亲切、很熟悉,似乎自己已经回到他所属的地方了。
可他很快清醒过来,想起那座白色的水晶塔,想起无限坠落的恐怖感,还想起了后来那片白茫茫的雾气。
他又与该隐失去了联系。
那么,现在该要先找到该隐,然后一起找寻出路。
——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躺在草地里,鼻尖满是青草的香气。温暖的阳光像暖洋洋的光幔披覆全身,整个世界显得安宁而美好。
一时间,亚伯竟然有些陶醉了。
但他的陶醉没能持续太久。
天色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乌云密布,他都没注意到这些乌云是怎么出现的。
天地瞬间暗了下来,空气里凝固着风雨欲来的低压。
亚伯起身环顾,发现了远处依稀可见的村落。
他向村落奔去。
村落很小,零零散散只有十几户人家。亚伯刚刚敲开这户人家的门,他的身后,倾盆大雨就裹挟着狂风扑来。
看见来人浑身湿透的模样,名叫维罗的老房主十分热情地将亚伯迎进门来,给不走运的客人送来了干毛巾和热茶。
“你要等过了这阵雨才能走了。”维罗建议道,“我遇到过不少像你这样的旅者。”
“像我这样的旅者?”亚伯怀着希望追问道,“最近有其他旅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