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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过美好,反而有种不真实感。
    “你……你是鬼吗?”小盐巴结结巴巴地问。
    美人低低地笑了,淡漠的气质瞬间消去了大半,好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有意思,他伸出手,修长纤细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脸颊,真实、温热的触感,像根狗尾巴草在心间上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
    “我是人,顶香人。”
    顶香人也有这么好看的吗?
    小盐巴的脸悄悄红了,垂眸看自己的脚趾头,露了好几个在外面,被泥土染成黑色,又丑又脏,他生怕被看见似的,下意识拘谨地弯曲,仿佛要把整只脚缩进鞋里。
    他虽窘迫,精神状态倒无异,美人没有多言,把手收了回来,走到王嫂尸体前,隔着符纸在她下巴上一捏,扑哧一下,行云流水地把整张符纸塞了进去。
    本来王嫂尸体不动,五根手指依旧死死扣进地面泥土,这会儿符纸进了嘴巴,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摔回坟坑内。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半分钟。
    “埋了吧,它不会再起尸了。”
    他声音淡然,有些低沉,把小盐巴从窘迫和不知所措中拉回了神。
    第3章
    “你给她吃了什么?”
    美人道:“蝉。”
    他捡了根细长的树枝,在泥地里笔画,随着弯腰,银丝下垂,遮住了半张清俊的脸,并不是什么细腻的画法,就一个半圆加上两只翅膀,添上纹路和眼睛,算大功告成了。
    “把这个画在符纸上。”美人点了点泥地里蝉的画像:“再塞进尸体嘴里,可以用来防止尸变。”
    小盐巴好奇道:“为什么要用蝉?”
    “蝉的一生要经历五次蜕皮,最后一次会钻出地面,在树上进行,也有金蝉脱壳的寓意,象征着轮回,便是让要他莫要贪恋于世,安心投胎的意思。”
    小盐巴郑重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心里逐字逐句,一一记下了。
    要是以后王嫂投胎,生到大城市,或者富贵人家,不用操劳度日,怎么样都比留在村子里当孤魂野鬼强。
    小盐巴双手合一拜了拜,美人在旁边看着他,一时间,周围变得寂静无声。
    两人沉默了会,美人挪了视线,往前踏出一步,像是要走了。
    小盐巴突然轻声道:“她叫王连红,生病死的,我们村得了瘟疫。”
    美人顿了顿,站住没动。
    小盐巴的性格比较沉闷,自己的,村子里的,别人不问,也不会去讲,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竟主动说来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听。
    真要说原因,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瘟疫?”美人蹲下身,扫了眼尸体,刺鼻的脓臭味,腐烂程度不同寻常,太快了,普通尸变需要长达将近接近百年的时间且尸体不能腐烂,和王嫂的这具可以说得上是大相径庭。
    “她生了什么病?”
    “不知道。”小盐巴摇摇头,村里只有一位赤脚医生,懂得并不多,镇上的医院又离得太远,交通不方便,碰到治不好的,就请顶香人来看一看,她们并不会详细说病因。
    美人闭眼,前因后果那么一寻思,大致了然,他把手中铜铃递给小盐巴,道:“它能辟邪化煞,保你平安。”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美人挑眉。
    “我,我是说不用了……”小盐巴有些慌神,手心出了点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拿着吧,这铃属性和我相冲,放在身边也是累赘。”美人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漆黑的眸子中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嫌弃,看样子的确不太喜欢。
    他不习惯受人恩惠。
    小盐巴微微摇头,还是拒绝:“如果给我了,邪气就会来缠你了。”
    “我自有祛邪方法。”
    他眉心微蹙,似有忧虑,瞥了眼王嫂青黑肿胀的尸体,说道:“要是尸体死亡即刻尸变,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村里有邪祟入侵,邪祟不会无端聚集,它们喜食恶意,爱依附在心存歹念人的身上,恶念越多,邪祟膨胀,久而久之越聚越大,带来灾难祸端,也就是病疫。”
    语闭,美人似笑非笑,只是这笑容中掺杂了几分嘲意:“按现前的情况来看,你们村里心怀鬼胎的人可不少。”
    “我……我知道的。”小盐巴垂眼,扯着衣服的下摆,不自然地拧来拧去,可能是集体荣誉感在作祟,他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但被赤裸裸地说出来,还是会觉得羞愧。
    小盐巴以为他会细问,比如自己是怎么知道的,邻里街坊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破事,不料美人只是道:“那就不要推辞。”
    原来还是在说铜铃的事。
    他把铜铃捧进手心里,踌躇不决又带了几分希冀:“你会来我们村治病吗?”
    “当然。”美人回答得明确,却丝毫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
    大概敷衍他的吧。小盐巴有些沮丧。
    烈阳如火,整座山热得像一个巨大的蒸笼。
    美人忽然看向山头的另一面,那是隔壁海螺村的方向,紧接着,他带上斗笠,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小盐巴轻轻地应着。
    “后会有期。”美人的步伐不紧不慢,背着光,留下一个颀长,高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