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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川也回到家中,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房梁,系统简直被他这个表情吓坏,以为他就要发病了,“宿主,你还好不?”
    “嗯。”青川还是睁着眼睛不动。今天他偷偷去村口了,虽然隔了老远,老人们的情绪还是感染到他。他们都是抱着有去无回的最坏准备去的,心里挂着很多不舍,情感十分厚重,青川远远看着,依旧被卷入其中,那烈酒一样的悲伤中,还夹杂着许多美好的期望,以及对这个世界对家人的不舍。青川被勾动了情绪,他难以自控的想起了姐姐和外甥女,还有那几个朋友和每天准时催稿的编辑。
    甚至他还想起了糟心的前女友,死在不知名角落的父亲,和母亲。
    世间是如此美好啊。
    有那么多的舍不得。
    可是为了最重要的东西,还是要舍弃这一切从容赴死。
    青川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牺牲精神,那些第一线的战士、医生、基层干部……他们都有这种自我奉献的伟大,为国为家为理想为未来。
    但这群老人尤其不一样,他们多数没有受过教育,他们在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仿佛是极其普通的人。但是当他们决定拦在村口,为后代守住最后的口粮,就抛却了所有,只是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母亲,从平凡到不平凡之间的转换是最惊人的。
    每一种情感都是一朵花,青川本身因为某些原因很难产生太浓烈的情绪,他只能通过别人间接的感受。今天很开心,好像看到了一大群从最热烈的绽放走向枯萎的花儿,绽放是美,凋零也是美。青川想要谢谢他们,让他感受到了一次如此特别的情感风暴。
    “系统。”
    “嗯?”
    “要是我说,我准备给每家每户都买点吃的,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系统瞪大眼睛,它确实觉得宿主疯了,“现在?”
    “再等一个月吧,过年会有优惠。”青川说。
    “哦。”那还不算疯得太厉害,还知道等着优惠打折。
    四点左右,公鸡没有打鸣,阿秀起床了。被子外头很冷,她却没有感觉一般,穿上并不算太厚实的外衣,套上棉鞋。这个点应该起床做饭,就算家里其实已经没有了多少粮食。
    她想到昨儿自己在米缸里摸了一圈也就是摸到一把带着米糠的碎米粒,心里默默叹气。今天是除夕夜,再怎么样总是要做点好的。家里咸鱼还有一些,蒸两条吧,把剩下的米都熬成粥,应该够几个孩子吃,再蒸一个鸡蛋羹,也让孩子们高兴高兴。大人就不需如此奢靡,家里还有一些红薯,一人吃一个也就够了。
    老人在山上找了些能吃的树皮,内侧剥下来磨成粉,似乎还有些面香呢。这东西给孩子卡嗓子,大人吃倒是无妨的,多加一些水就行了。想到以前吃红薯的时候都把皮剥掉,阿秀很心疼,红薯皮也是吃的呀,再怎么都比树皮好吃。她又想到了红薯叶子,那也是能吃的,以前都做猪饲料了,实在也是极大的浪费。
    今年集体养的猪不大好,交了公猪之后剩下的不多,他们家里人口那么多,也就三斤多一点,不好一顿吃掉,都做成了腊肉,今天就切一片吧,毕竟是过年呀。
    阿秀在心里算着一片的分量,是一指厚,还是半指厚呢?把肉切薄一点,是不是够全家人分一口呢?
    她心事重重,开了门也不细看,一脚踩到门槛外头才发现自己踩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装粮食的那种粗麻布袋子,挺大一包,软软摊在地上,不知道是什么。阿秀警觉得看了看四周,乌漆嘛黑的一片,她的手快如闪电,一把捞起麻布袋子回了房间。本来一直摸黑的,这会儿奢侈得把油灯点上。
    棉线沾了桐油燃烧后散发出焦味。本来躺在床上的当家男人也起床了,其实他也睡不着,担心着一家人吃饭的问题,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好。他想了很多办法,却没有一条路子是通的,男人常常捶自己的笨脑袋,想要捶得聪明一点,至少能给家里再找些吃的回来。
    “这是什么?”阿秀的男人问。
    “我也不知道,在门口发现的。不知道谁放在那里。”
    阿秀把麻布袋打开,两人把头钻过去看,一袋黄棕色的东西,散发着坚果的焦味。这味道一点都不陌生,他们以前把自家种的黄豆拿去榨油之后,油坊会送还一袋这样的油渣。
    油渣在丰产的年代是猪饲料,给猪加营养催肥的,但这会儿,已经开始吃树皮的时候,这就是粮食,能下咽,有营养的粮食。
    “有五六十斤。”阿秀紧紧拽着麻布袋,眼圈发红。
    除夕这一天,常山村六百多户人家,包括窝棚的老地主家,都收到了一袋油渣,有些是黄豆渣,有些是花生渣,还有芝麻渣。若是有老人曾去过村口的,还有额外一袋十斤的白米。虽然是陈粮,有小小黑色的米虫爬来爬去,可这是大白米呀。
    只有一个人捂着心口。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的心脏跳动得很正常好么?我几乎快忘了这还是个心脏病的病人。你之前说要给村民买粮食,结果呢,优质猪饲料之油渣,优质鸡饲料之三年陈粮。你的良心疼不疼?”
    青川立马把手放下去,“一点都不疼。”
    第17章
    有一个工人的儿子,有一个城里人的女婿,老太太没有经受饿得挖心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