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孔慎早就修炼至辟谷的境界了,而且他原本就是灵参之体,靠吸收天地精华便可存活。但是,现在,黄裳很显然已经把孔慎当做了自己豢养的药材一样,不仅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四天前就把孔慎转移到了一个装潢精致的牢房里,孔慎刚进去后还颇为惊喜,这牢房的内饰竟与自己在邓州书院的风格差不多。
“孔慎,你最近就在这里吧,除了离开,其余的一应要求我都会满足你。”黄裳拿着几个茶团走进孔慎的牢房。
“你把他们三个人怎么样了?”孔慎最先想到的却是苏樊、木槿和士敬的安危。
“你且放心,我又不是厉鬼,他们现在在牢房里过得很舒坦。”黄裳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把手中那几个茶团放到茶罐里,直接一屁股坐在榻上。
“你现在准备如何处置我们。”尽管知道黄裳不会给他真实的回答,但是孔慎还是这么问了。
“你妹妹我是不会难为她的,那兄妹俩我还得用到他们,所以暂时也不会杀他们,至于你嘛……”黄裳不怀好意地冲着孔慎嘿嘿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让孔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妈呀,这人把自己圈养起来,不会是跟汉哀帝那样喜好男风,要把我当男宠吧?!
“你要怎地?”孔慎战战兢兢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不怎地,你每天在这好好打坐就行。”黄裳似是没发觉孔慎眼底的嘲弄之意,说完就走了。
而在另一边的牢房,苏樊三人的处境可不是黄裳说的那般惬意。
“你叫什么名字。”黄裳兀自蹲在牢房门口,对着苏樊问道。
“我哥哥在哪,你把他怎么了?!”苏樊本来是面朝着墙,背对着黄裳的,一听见黄裳的动静,立马回身怒目而视道。
“哎~莫要着急嘛小女娃,我把你的亲亲哥哥放在雅间里,滋润的很!”黄裳一丝警惕也没有的拿出个蒲团就直接盘膝坐下了。
“你管谁叫女娃娃呢,你知道我何年何月生的吗?”和人类女子的思维不同,苏樊生怕别人把她说小了。
黄裳心里一颤,心道自己还忘了这茬了。
“那你告诉我,你是哪个年号生人啊。”黄裳估摸着,这姑娘撑死也就两百岁?这么寻思着,他还从腰间解下个酒葫芦,拔下塞子,咕噜咕噜喝起来。
“我可是开元二十六年生人……”说到这,苏樊还一脸骄傲。
“嗯……”黄裳正喝的美呢,心里还在想,这开元是大宋哪个皇帝的年号啊,不对,等等,开元……
“就是李隆基那小子呀……”苏樊见他不回自己,又缀了一句。
“噗——”黄裳刚喝的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芽儿呦,开元二十六年,那不是唐玄宗的年号么,到现在快三百年了吧!
“咳咳咳,你知道山海经吧。”黄裳 抿了一口酒,又说道。
“你这不废话呀,山海经很多部分都是哥哥当年编修的,我能不知道呀?!”苏樊说话生气着,却煞是可爱,真是让黄裳一点也生不起恼意。
“沧海之中,有度阴之山,上有大桃木,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黄裳见苏樊知晓,就说起来,他来之前刚刚正在学《山海经》,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这俩老不死的灵参,谁知刚说了几句就被苏樊打断了。
“哎呀,你背的不熟,我给你背。万鬼所处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二曰郁垒,主阅领万鬼,害恶之鬼……”俩人就跟书院的生员背书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唠的贼欢实,这苏樊正说的起劲呢,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执以苇索而以食虎!”
“哥哥?!”苏樊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孔慎?!”黄裳惊道,一回头,“呃——”就感到脖颈上瞬间被一个绳扣锁住了。
“黄裳,你这多活了五十年的怨鬼,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孔慎手中攥着一根苇编绳索,那绳索竟如通条一般,直直地挺立在空中,另一头紧紧地箍住黄裳的脖子。
黄裳此刻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这几日他已经收集好炼丹的药材,只要诱骗孔慎,让他喝下离魂散,失去意识,再将其投入药池中,就大功告成了,想着自己即将剥去凡胎,获得灵骨,他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了。
今天……今天,今天是秋分。慌乱之中,黄裳终于想起来,今日是鬼门大开,万鬼朝欢的秋分,同时也是黄帝赐予后代地仙,在这一天,以苇索套鬼,庇护人世的日子!
这不就是他刚刚跟苏樊背的那段吗,报应啊,报应啊,黄裳悔的都想锤自己,咋个光看了书,就是没反应过来呢?!
“孔慎……孔公子你是如何……”原来黄裳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他现在是夺舍而生,他想问的是,孔慎到底是如何识破他是鬼身的。
“你想问我是如何知道你是鬼身的?很简单,你说你不在五行中,鬼归的是水道,人归的是木道,你违反天地法则,夺舍重生,本来应是水木生化,而你倒行逆施,悖了五行大运,自然就不在五行之中了。”孔慎自悟《易经》损益卦,又通晓阴阳道,对这五行运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自己就是借着这五行阴阳的生生机机才得以修成地仙的啊。
“没想到啊,你不愧是灵参之体,心思聪颖,怕是张良再世也不敌你。可是,你这苇索又是从何而来。”这一点是让黄裳最不解的,芽儿呦,这大绳子是从哪出来的哦!
“哎,你这个猪头,你既然知道我哥哥是灵参之体,你难道不知道,参乃百草之王吗,哪怕只有一张草席,我们就能将其点草成兵啊!这个我也会的!”苏樊在这牢狱里面当真是一点压力没有,反正有哥哥,她此刻见孔慎脱险,还将这魔头困住,立时又来了玩心,在黄裳身后也捏了个指诀,之间那牢房地上零散的草秸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都飞舞起来,在空中纠缠交织,结成了一根手指粗,十几米长的致密草绳。
“木灵,束!”苏樊手拟剑诀,朝黄裳一指,那草绳便如游蛇出洞一般,向黄裳身上飞去,绕了数匝,把那黄裳捆的如同即将屠宰的猪一样。
“哎哟,可勒死我啦,别绑了别绑啦。”黄裳被勒得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