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卿府平静的很,小侍已经回去了,容华不声不响的叫人把东西都撤了,一反常态的平静,只是嘴角那抹冷笑,看着吓人。
君怀远不过是太学的一个小官,容华对付他就跟闹着玩似的。
在人卓还在悄悄准备和离的时候,君怀远在太庙负责的文卷就出了岔子。
这事让太学的很多夫子都很惊讶,君夫子从来不是不谨慎的人。有人私下里告了君怀远前几天喝酒来着,肯定是玩忽职守了。引得这些同僚对君怀远也开始产生了疑虑,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他平日硬气,见他倒霉,更想落井下石,杀杀他的锐气。也就看着他背后还有个落人卓,还有些顾忌。
太庙都是很重要的卷宗,从少卿、奉常和太学的博士官挨个把君怀远批评了个遍,君怀远不言语,不解释,只是接下了。在太学府还算得意的人,一时间,落了个停职查办。
等人卓再去见他的时候,明显见他憔悴了很多,君怀远瞥了她一眼,将那已经签了字的和离书推给她。
这时候和离,也太不妥了,人卓伸手要把它给撕了。
君怀远眼疾手快的摁住了:“落人卓,你这时候不跟我和离,以后就别想了。”xiAOSHUO(尐裞),UΚ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难为我!”这还是人卓第一次对君怀远瞪眼睛。但是这个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尤其的君怀远复杂的眼神,让她有点不敢直视。人卓放缓了语气:“先生不要多心,这事还是缓几天再说。”
君怀远嘴唇抿了又抿,瞪着她,把到嘴的难听话咽了下去。
人卓放下半颗心来,不管怎么着,他还是挺能把自己话听进去的,莫名还有点高兴。只是他那个脸色可说不上好看,面若冰霜的。
看见他那个脸色,人卓纠结的又补充一句:“我知道我耽误你了。”
君怀远讥讽的瞅了她一眼:“我还是那句话。”他抽回手,往卧室走,人卓手里拿着的是他誊抄了一份的和离书。
人卓瞅着纸上熟悉的字迹,一时间百感交集,还有些迷茫,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她找了个简雅的小酒馆,摆上了几壶菊花酒,借着请思携喝酒的名头,把他约了出来。
思携正为君先生的事情分了几分心,见人卓叫他,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却见人卓在那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先生的事,怎么样了?”打扮的不起眼的思携左右看看,坐了下来。
“能怎么样……,只是,他非要挑这个档口跟我和离。”人卓郁闷的说。说完她感觉更郁闷了,低头又喝了一大口酒。
“你同意了?”思携吃了一惊,看着人卓的眼神瞬间不好了起来。
“我要现在不离,他说后面就别想离了。”人卓说完感觉委屈的紧,跑过去抱着思携的大腿嘤嘤嘤:“你说他怎么这么别扭,怎么老爱难为我啊。”
思携看着这位毫无形象的朝廷命官,推了推没推开,便作罢了,只是眉头紧锁,想着什么。
“人卓,当初我想办法找证据给你平反,夫子也出了不少力,别看他不说,我觉得他还是挺偏爱你的,不管是在书涯还是后来,他护过你不少。你这时候要是跟他和离,怕是要伤了他的心。”
思携伸手,象征性的摸了摸人卓的头,将人卓推到一边去,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人卓一想也是,他虽然面上对她不好,做是事倒还是挺好。如今和君怀远熟悉了,人卓也不是很怕他了。于是人卓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趁着夜黑风高,人卓偷偷潜入君怀远的院子里,既然他不给原来的和离书,那就偷回去。
起夜的小童看见了她,瞪大眼睛,想要大叫,人卓眼疾手快的堵住了他的嘴,拿了根绳子,把小童绑在了树上。
小童小脚丫悬空着,气呼呼的看着她。
“看在我给你带过那么多好吃的的份上,你就配合一下。”人卓挤挤眼,“你们先生把我给他的那份和离书藏哪了?”
“我不知道!”
“你天天跟着先生,什么小细节能瞒过你的眼睛。你要是不说……”人卓抽出一根毛毛草,在小童面前晃了晃。
“那东西肯定在先生卧房呢,我哪能接触到啊,哇呜呜、”人卓看小童要哭起来,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块布。
她半夜偷和离书,君怀远生气归生气,应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人卓做好心里建树,从窗户蹦了进去。
君怀远看上去睡的不甚安稳,人卓轻手轻脚生怕惊动他。他卧室东西不多,也就一些当季衣服,散发着淡雅的清香,人卓摸着摸着摸到他贴身衣物,面色一红,虚给自己一嘴巴子,又去翻别处。
眼看只剩下君怀远床头的柜子了,人卓猫着腰溜过去,脱鞋上去尽量不踩到他,紧张的心脏砰砰跳,险些倒下去压住他。
人卓保持着平衡固定在那里,君怀远不安稳的翻了个身,撞破了人卓的平衡,她摇摇晃晃倒在君怀远旁边。
君怀远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一那张熟悉的脸,有点自嘲的想:“自己竟想她想的这般不齿了么。”
“你就是个祸害。”他口齿不清的喃喃道。君怀远温柔的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附到人卓的脸上轻轻摩挲。然后,他感觉到有点不对,瞳孔骤缩,猛的坐了起来,往后退了退。“落人卓!”他脸上青红交加,咬牙切齿的说道。
人卓反倒淡定了,她侧躺在那。用小臂撑着脑袋,洞明的眼睛,看的君怀远的怒气一点点的凉了下去。仿佛自己那点心思被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还要怎样?你要玩死我不成吗?”君怀远如鲠在喉,他知道他在这女人面前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人卓真是恍然大悟,原来他对别人都那么客气温和,唯独对自己不假辞色老大不爽,原来是喜欢她哦。人卓更加有恃无恐,她躺君怀远床上一动不动:“和离书还我,我就走。”
她这话倒让君怀远更冷静了,他扯下来枕头,扯下来被子,凉凉的看着她,去外屋睡了。
“哎呀。”人卓郁闷的翻了个滚,这么激怒他,怕是明天就要拿着和离书走了。于是她悻悻的走到外屋的榻前,君怀远裹着被子背对着她。人卓在榻前一蹲,悲伤的说道:“你何苦要我成那不仁不义之辈呢。”说完还抹了几滴小眼泪。
君怀远就没见过几个女人像她一样又奸诈又爱哭的,本来他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也不忍心难为她。
从太学开始,到书崖,她就那么闯进了他的人生,像毒药一样,如蛆附骨,最后他都分不清到底是恨还是爱了。只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自己的坚守,在一点点的被碾碎。
君怀远抽出那封和离书,扔给人卓。“别哭了。”
人卓这辈子都没被他这么温柔对待过,一时忍不住,眼泪更多了。君怀远似有所感,翻过身来,给她擦了擦眼泪。
容华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亲手破坏了他期盼已久的这场和离。他还在想怎么把君怀远从人卓身边弄走,坐上男主人的位子。最好再生上几个娃,人生就完美了,以后他一定本本分分做人。想到这个美好的愿景,容华心里才舒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