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
但见照哥儿先是还白生生的一张脸,上头已赫然攀上一道血痕来,皮开肉绽的,沿着额边一直到耳廓,瞧着渗人的紧,尤其是这血痕离那一对墨玉一般的眼睛眶子只离了一寸的距离。
“可不是呢——”孙嬷嬷一阵捶胸顿足,这才将原委说个明白,“不过是适才老奴打盹的功夫,宫人们便疏忽了些,由着大皇子去了御花园顽,他原是一个人这样也不打紧的,偏偏拐了瑶光公主出来,赶巧儿长信宫的抱琴也来寻瑶光公主回去,老奴跟着远远地可瞧得一清二楚,可别说老奴是老眼昏花,万万也错不了的,分明是那抱琴手上不知轻重,推了大皇子一把。”
徐杳听罢她这番话,不由得想起照哥儿赶早儿来落英榭的时候,那时候见了孙嬷嬷不轻不重拍了一掌都觉着力道重了,一时五味杂陈,又听塌上的照哥儿nǎi声nǎi气开口:“并不曾有人推我。”
她便也再未多想,朝身后人吩咐道:“鸢尾,回去把我那里的雪肌膏取过来。”
说起来也蹊跷,照哥儿也不哭闹,像他这年纪的,若是不小心摔了跌了的,到底是要扯着嗓子痛痛快快同长辈啼哭一番的。这样想着,肉长得心肝难免颤了颤,徐杳手上亲自裹了热水巾子替他小心翼翼拭起血渍来。
待鸢尾将雪肌膏拿过来,虽照哥儿生得讨喜,出了这样的事也惹人怜惜,只她到底不谙其中的相处之道,更何况照哥儿原也并非她所出,到底是自己亲力亲为替旁人养儿子,活似个大傻子似的,难免觉着又过分熟捻了一些。
一面吩咐人仔细照料照哥儿,一面将雪肌膏jiāo予了孙嬷嬷,将功效用法一一告知了,这才放心回寝宫去了,不知不觉又想起初入宫时豆蔻受皮肉伤的那会子,也是用了这雪肌膏,三五日便见好了。
算着也将近传膳的时辰,燕怀瑾亦是一如既往来了落英榭。
只一样同往常不一样些,他是从长信宫折道来落英榭的。
“映哥儿受了伤,怎么不命人来知会朕一声?”
徐杳才上前正yu替他解那鹤氅绶带,冷不丁听他这么说,再一抬眼,正见他凝着眉望她。
其实徐杳想得是,蒋太医今日请诊一事他听见之后作何种想法,岂知他如今来了落英榭,劈头盖脸就为了照哥儿的事宜,不过摔了一跤罢了,小孩子磕磕绊绊本就是常事,更何况照哥儿还是个实打实的皇子呢。
她手上动作不免滞了滞:“知晓您晚膳要来落英榭用,便不曾想起来命人再去华清宫走一趟,省的麻烦。说是在御花园顽闹的时候绊了脚,如今已上了yào,想是不打紧的。”
“瑶光公主受了风寒,长信宫当即便命人来递了话。”燕怀瑾一定不动打量她半晌,分明是有意敲打她。
“她已同你说了?”徐杳兀自负手背过身去,凭白生出几分衔冤负屈来,憋着股劲儿似的有意拿话刺他,“阖宫上下都知晓娴昭仪,三两日便拿这由头来唤您呢,妾没这个本事。”
“妾没错。”愈发忿忿不平,索xing同他撂了脸面,“您要觉得妾不如那位体贴细致,不若去长信宫用膳罢。”
一时间四下俱籁,继而便是燕怀瑾扬长而去。
她微微侧了身子,偷偷摸摸打眼瞟他,正好撞上他临走前饱含哀怨的一眼,眼下当真成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要知道,该叫屈的人分明该是他,怎就成了他委屈巴巴地走了。
心下愈发意难平。
到底还是将鸢尾唤进来,问了一声:“陛下往哪里去了?”
鸢尾欠了欠身:“回襄姬的话,奴婢瞧着,陛下是回华清宫方向去了。”
她沉吟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哦”一声,再提不起用膳的兴致,又去东侧殿走了一遭。
不曾想孙嬷嬷一干人正是手忙脚乱,才哄着照哥儿喂了两口山yào银耳红枣粥便悉数吐了出来,里头人才接了痰盂出来,再探着手往照哥儿脑袋顶上一覆,触手滚烫,正要命人去上禀徐杳,一转眼便瞧见她来了。
廊檐下寒风凛冽,连带着徐杳的声音也掷地有声:“不管太医院今儿当值得谁,凡是有问诊之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