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嬷,应是大皇子自幼的nǎi娘无疑了, 宦人宫女加起来笼统六个人, 蔡莲寅则候在一旁。
嬷嬷宫人们朝上首屈膝磕了头, 徐杳上前将为首的孙嬷嬷扶起来:“往后还要承蒙孙嬷嬷教诲。”吩咐鸢尾分赏了众人,蔡莲寅瞧在眼里,这才拱手告退, 回华清宫复命去了。
照哥儿来之前徐杳倒是同鸢尾琢磨了许多,真正儿到了眼下倒束手无策起来,算起来照哥儿正值龆年, 应是贪玩的年纪,偏偏此时怯生生立在原处,懵头懵脑打量着四周。
徐杳也不见外,径直上前,矮了矮身子,捉住映哥儿白乎乎的肉爪子,将人往只到她膝盖边儿的木头墩子上一坐,一旁的矮案上置着琳琅满目糕点果盘,恐他生分了,便先剥了一瓣柑橘给他,上头的果皮去得甚是细致。
瞧着倒是乖觉得很,只是一声不吭,过分木讷了些。尤然记得小半年之间,在御花园,她同照哥儿,也是打过一回照面的。那时候虽开口不着调一些,却也不至于如眼下这般腼腆。
那厢孙嬷嬷一干人正在听着鸢尾说规矩,连连应了声,便往照哥儿跟前来了,孙嬷嬷手上也没个把门儿,直直地往照哥儿单薄地肩胛骨上一拍:“来时怎么教你的?还不快给襄姬请安。”
“不必拘礼。”徐杳瞧在眼里微微蹙了眉,到底忍不住开口,“孙嬷嬷手上也没个轻重的,也不怕伤了照哥儿。”
“老奴好歹侍奉了大皇子也有八年,原也不是那些个愣头青脑的宫女,襄姬这话委实言重了。”孙嬷嬷面上笑意已敛了几分,分明已生出不满来,连声音也一板一眼起来。
徐杳眉目一动,俶尔袖间一紧,循声望过去正是照哥儿抬起白生生一张脸:“请小娘娘安。”
顺势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放下。
这日巳时的时候,太医院的蒋太医背着yào箱觐见,岁暮天寒里好容易歇了雪,几日风饕下来树枝上都砌着皑皑。
将袖口往上抬了抬,露出一段皓腕,上头戴着和田碧玉的镯子,落在手枕上。
不经意间想起昨儿夜里,送走了徐眉黛之后,燕怀瑾无端端同她提起这茬来,说是要请太医来替她诊一诊平安脉,末了还意有所指往她腹间流连了两眼,她当下便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低眉顺眼应了声好。
眼下蒋太医同她观闻问切一番,蒋太医还漫不经心微微摇了摇头,徒惹得徐杳心下战战兢兢,老实说,她如今是比往日惜命地紧了。
再三替徐杳诊了脉,这才优哉游哉起身同她见了一礼:“回襄姬的话,一息四至,脉来细小而沈,坚积寒实之症,病邪深沈在里,视为气血两虚。” 顿了顿,抬眼问她,“襄姬幼时可曾见过什么病势危急之兆?”
徐杳一面思忖,终于想起来一桩事,斟酌一番告诉他:“曾失足落过一回水,病了好一阵子。”
“这便是了,”蒋太医刻意压了声儿,直截了当道,“恕臣直言,既生过元气yu脱兆的话,襄姬的体质实属不易受孕,便是一朝诊出滑脉来,只恐难以足月便见滑胎之状。”
徐杳周身微怔,半晌没回过神来。
“烦请襄姬放心,宫里头娘娘们的私疾,臣自不会讹以传讹。”
直到蒋太医在她跟前几乎要立起誓来,她才半敛着眼睫朝人抬了抬袖,唤来鸢尾吩咐道:“好生送一送蒋太医,至于陛下那边如何复命,你直言不讳便是,并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倒是蒋太医临行前谱了宣纸将yu提笔为她开yào方,也教她一并制住了:“横竖已是这样了,用不着这些劳什子来聊以慰藉。”
不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杳请完平安脉后倒是觉不出多少伤春悲秋的,委实是她再未起过这一块的心思,随遇而安便是,倒是彼时内殿闲杂人等只留了鸢尾一个从始至终听了个干净,心下也难免为徐杳生出些许抱不平的心思来。
一派深暮静谧里,已经无限近黄昏,在冬日的堂苑里铺上一层胭脂红的薄媚。
东侧殿的孙嬷嬷慌慌张张命人来请见,徐杳应声去瞧了,打眼一瞧心下已清楚了分明:“这是在哪里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