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她朝豆蔻招了招手:“原是你的心头好,献给我做甚么?”面上和和气气的笑, “我像你这个年纪,也是爱花的。后来才不爱看花,只喜欢闻一闻香。”撂下香囊,往前推了一推,“香囊没意思,香气都是死的。都爱新鲜的,何苦要那枯玩意。”
“花瓣儿落土为泥,制香囊也没甚么不好的,同是花制的,味又没变,新鲜的总会变得不新鲜。”豆蔻踩着碎步近前,有意打趣道,“旁人赏的您便喜欢一些,只奴婢的您瞧不上。”
“你何时见我戴过那些俗物了?”徐杳睨她一眼,“长本事了,口口声声一句旁人,也不知说得是谁。”
“全是奴婢的不是罢了。”豆蔻只依她这话,将香囊收了,yu言又止半晌,良久才期期艾艾出声,“只这两日,外头有些嚼舌根的蹄子,说您什么心肠凶狠,手段du辣,是个当世白眼狼。”
“旁人如何议论我的原也是平常事了,你至今还放在心上吗?”徐杳恍若未闻。
豆蔻铰了铰帕子,一五一十道:“奴婢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分明是那徐小仪咎由自取,自食其果,如今倒成了您的不是,实在欺人太甚。”
“不过是些风言风语,做不得实的。依你这话——”她有意促狭道,“我是不是栽给她了?什么好处都让出去了。”轻哧一声,“她太贪的。”
豆蔻宽慰道:“所谓好事多磨,但看您的脾xing意愿了。她这两日也算损了好大的颜面,只她借着豆花之事不仅谋害您,还挑唆您和赵婕妤,奴婢咽不下这口气。再说后来赵婕妤bi死了寄云,这才搜出了寄云同人私通的信物,如今想来,定是寄云同徐小仪因何种种才勾结一处。”
“我可没同你讲半分玩笑话,她该偿我,也该偿你的。”徐杳掀了茶盖,不疾不徐吃了一口茶,这才继而道,“你去传鸢尾进来。”
“鸢尾这两日心神不宁得紧,因徐小仪这两日前来领罚之时虽不曾有忤逆犯上之言,却盯着鸢尾瞧,那眼神——”豆蔻有意压低声音,告诉她,“骇人得很。”
======
兰若轩
徐青颦支着手腕,一张脸半倚在裹着碎冰的罗绫上,一声不吭敷了大抵有小半个时辰,腮上才渐渐温和起来,这才撂下裹着碎冰的罗绫,罗绫上点点水渍,倒是辨不出当真是水渍还是泪渍了。
她垂下眼帘,心底一时哂笑,想起适才鸢尾觐见时矫揉造作的模样,说什么奉了襄姬的命云云,教她明日即可不再去落英榭领罚,委实可笑。因她素来行事便使着宫中徐家亲信去做,这其中来龙去脉,相比鸢尾也是略知一二的,除了她会告知徐杳这些事,还会有谁?
她不过是临时起意,唆使朱毫有意去煽惑了撷芳斋的寄云,在桢良媛的吃食里头动了些手脚罢了,到头来也不过是那寄云成了始作俑者,而赵婕妤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桢良媛有孕,纵然她不出手迟早也有人按捺不住。岂知桢良媛身边的宫女竟同落英榭那处私下擅自jiāo换了吃食,这才成就了后来那桩冤假错案。
她这才抬起眼睫,眉眼弯弯:“朱毫,陪我吃一盅酒罢。”
朱毫应了声,径自同她相对落座。
圆木桌案上置着一套紫砂酒具,所谓“人间珠宝何足取,岂如阳羡一丸泥”,大抵如此。
原是徐青颦自落英榭回了兰若轩,徐眉黛遣了含绮候在落英榭眼巴巴待她进了内殿,这才命人呈上来,她那时身子不适便径直歪在榻上,只匆匆掠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徐眉黛的嫁妆之一,她向徐眉黛讨要许久,如今倒是轻而易举便得来了。
她心知肚明,这是徐眉黛在宽慰她呢。
然而此时她却再没有欣赏这套酒具的兴致,只由着朱毫有条不紊取了酒盅,先行替她斟了酒,这才自顾自斟了一盅。
徐青颦瞧着眼前堪堪不过半盅的酒,再抬眼一瞧,朱毫跟前倒是满而不溢,她一时兴致阑珊,因心中郁结也不甚计较了。
她抬了袖朝朱毫邀杯共饮:“人生得意须尽欢。”
下一瞬一饮而尽。
“咣当——”酒盅被突如其来拂袖掷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