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颜舜华只将她视若无睹,笑意浅浅地同众人寒暄,这笑意却不达眼底,“纵然是只笨鸟——三年也习得扑翅;倘若有幸成了只良禽,理应观察则视后,择良木耳栖身。”
“偏偏这一位不显山,不露水,一不沾亲,二不沾故。”她说这话的时候,才将眸光投在殿中央的徐杳身上,“你们且说说看,她是想做个什么呢?”
“得了吧,这样的人能长久几时?”赵芜为着中秋宴已然费了一月有余的心思,不曾想却未曾得偿所愿,如今自然愈发只将矛头冲着徐杳了,“我看她还不如桢良媛,整天穿些班香宋艳的俗物,还秋海棠呢,狐媚子非要装仙品的伎俩罢了。”
徐小仪打量着身侧徐姬的神色,见阿姊面色虽不愉,却再未曾为所谓的襄姬徐氏出言,心下自然幸灾乐祸,上一回御花园徐杳竟为了区区一个桢良媛开罪她二人,当真便如眼下娴昭仪所言,徐杳既开罪了赵容华,分明又是不愿同她二人jiāo好的姿态,这是想“自立门户”呢。
徐杳“嗤”一声,“平生不借春光力,几度开来斗晚风?赵容华抬举了,想来往日里既做出替大皇子簪花这般的荒谬糊涂之举,眼下这些话也不过是一时猪油蒙了心。”
颜舜华顿时怫然不悦,朝她喝道:“一派胡言!原也是事关皇后,皇后都未曾再计较半分,同你有什么相干?”敛气端坐,面色yin郁,“赵容华忠淳有礼,岂容你来诬陷?今儿的晨定昏省,你只须跪着面壁思过罢了,什么时候本宫这炉鼎中的白芷香焚尽了,便是你回落英榭的时辰。”
“若是我不领这罚呢?”徐杳指尖掸了掸裙裾,上头绣着惟妙惟肖的秋海棠,“娴昭仪搏得好名声,姓头撩了个干净,便使这偏门左道的功夫,”她这才不疾不徐径自起身,倨傲地睥睨了赵容华一眼,“她拿你当梨园里头的伶官一般看待的,只当你是下九流,拿你戏耍的,你还瞧不出吗?”
末了啐一声,“左右这世上有那么些人便是日日拣新的行头穿戴,也是没人愿意瞧上一眼的。”
但见徐杳这般来去自如,惹得上首的颜舜华拍案:“本宫平日里都白养你们了不成?”
“你们今儿凡是上来阻我一步的,且试一试便是了。”徐杳只拿脊梁骨对着众人,临近殿外之时却蓦然回首觑了上首一眼,那眼神里揉着三分不屑七分漠然,一时间倒也无一人上前阻她,长信宫内众人更是屏声敛息,她如何会不知这干人心中所想,不过是眼瞧着她今日既顶撞了娴昭仪,已然铸下大错,自然不会再引火上身了。
这些却并非上首的颜舜华所想,她一时心绪纷杂,只因徐杳适才这一眼,当真是像极了当年那位珞夫人。
她至今犹然记得建安二年那一夜的关雎宫,她彼时使着力气一把拽过常玉形骸消瘦的手腕:“你如今既做了夫人。”眼风朝常玉苍白一张脸上兜了一圈,“倘若诞下皇嗣,不仅之后地位会远远逾过我,还有可能——”落音时只余下风声,“超过皇后。”
“只因在陛下心里,你自身的份量,实在微不足道。”她兀然收开手,眼前的常玉顿时两肩松垮直直地摔落在地上。
那时候她便是这样的神色望着自己,三分不屑七分漠然,不屑得是她在豫王府邸时,不过是担了虚名的妾室,漠然得是她孑然一身在豫王后宅里头的漫漫长夜,这些不过都是常玉对她的嘲弄奚落罢了。
要知道,论家世渊博,常玉虽有嘉定长公主的庇佑,她却仰仗着彼时的颜皇后,论样貌才识,她更是远甚于常玉。
所以她妒。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辟出来一个建安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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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酉时时分,夜幕四合,徐杳伏在案台前一时却也沉不下心思习字,鬓角往窗扉上贴了几分,半支在下颔上的胳膊也卸了下来,指尖顺着茜纱一寸寸的往上爬:“那是他的国家大义,哪里是我的”
红尘烟柳情尽,粉脂玉面人销。
燕怀瑾踏入落英榭内殿的时候,瞧见得正是这样一幅景象。
徐杳循声望去,方知他今日携了一方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