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了茶盏,行云流水般打开折扇,抵着衣襟轻摇:“鼎鼎大名的长乐坊,竟只有信阳毛尖?”
这堂倌平日里也是从富贵乡里摸打滚爬出来的,随即便颇为谄媚地换了一盏茶呈上来,青白釉的瓷器,她掀开茶盏觑了一眼,嫩芽柔软,正是上好的普洱。
正所谓线放得长鱼钓的大,果真有人在她对面落座,引得一旁人头攒动拥簇而至,她抬眼望过去,来人肥头胖耳,满脸络腮胡。
“买定离手,一局定胜负。”徐杳指尖捻过眼前的骰盅。
这大汉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成。”
下了注,推了庄。她拍案落蛊,衣袖轻曳,端得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派头。而她对面的大汉掌风有力,亦是娴熟老练的模样,瞧得出是其中翘楚,故作声势后不过掷出四枚“幺”,四周霍然传来几声唏嘘,而长身如玉立在她身畔的燕怀瑾则是颇有几分庸人自扰,唯恐有失,横竖总归会为她善后收拾残局罢了。
徐杳开了骰盅,掷地有声,明晃晃跃然四枚“四”,描红镌刻,为最高彩,唤作“满园春”。
“在下不才。”她笑的玩世不恭,掺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倨傲,拂袖道。
末了她起身捋了两吊钱纳入囊中,对手边的银票视若无睹,区区两吊钱于这些纨绔子弟而言,不过是九年一毛罢了。
偏偏这视若无睹落入了这大汉刘满眼里,忿忿不平“啪——”一声拍案起身,胡搅蛮缠道:“再来!”
“失信于人者,人不予以信。再者十赌九输,九赌必输,许你这赌胚一时输红了眼,连愿赌服输的规矩都不从,便要旁人都同你一并利令智昏不成?”燕怀瑾上前一步,神色雍和,不疾不徐间流露着几乎是和徐杳同出一辙的矜贵,“你这厮日后还是金盆洗手罢,免得再教人贻笑大方。”
“打何处出来的两个田舍奴,听着也不似阆州乡音,挑水挑粪花子的都不如!今儿你两个便是赔胳膊断腿,也不足以泄愤,定教你两个认一认爷!”想他刘满行走在阆州城中,何时受过这般的奚落,一时恼羞成怒,手心抱拳,龇牙道。
这刘满原是当地的一个混世魔王,早些年间不过是地痞之流,畏强欺弱,祖上做屠夫营生,偏偏有个生得如花似玉的姊妹名唤刘絮,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不曾想竟入了阆州知府的眼,聘礼一应俱全,敲锣打鼓娶回府里做第十六房妾室去了。这刘满一朝得势,自然愈发无法无天了,便成了阆州人人皆知的恶霸。
这几日阆州知府虽下了大狱,他也只好夹起尾巴做人,奈何有人这般触他的眉头,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眼下不过两个草包外乡人罢了。
对付这样横行无忌、蛮不讲理之人,徐杳只将他这些猖言诳语不予置喙,她眼下虽不清楚这人的底细,但她却心知肚明,今遭折回行宫之后,燕怀瑾大抵不会宥恕此人的。于是便心满意足同燕怀瑾一前一后出了长乐坊,去赎那金丝雀去了。
她jiāo付了两吊钱,将折扇稳稳当当摔去燕怀瑾怀里,手上只顾着拎着鸟笼,只盯着这宥恕的金丝雀瞧个没完,寻思着回了行宫后还要为其问诊,竟愈发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心下不由得自嘲起来,却听见身畔不温不火的声音:“你从何处学来得这些伎俩?”
“您不是向来自诩天下事第一等无所不知,”她头也不抬,一语双关挖苦他,“有朝一日您若赢了我,我便将这来龙去脉合盘托出。”
然而她话音未落,腰间已经被燕怀瑾扼住,猝然一股子力道拽着她往一旁的巷道里头去了。她被抵在墙上,手上还不忘攥着鸟笼,他仗着他的身量,几乎将她庇佑在自己怀中,影影绰绰。
二人藏身的巷道挨着酒肆,里头时不时传来踌躇jiāo错之间的谈笑风生,徐杳一时心有余悸,顺着余光往巷道外头打量,原是那适才的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后头跟着七零八落一伙人摩拳擦掌,皆穿着粗衫布衣,满嘴污言碎语,八成估摸着是来寻她同燕怀瑾的茬来了。
眼瞧着那大汉伸手朝着这处指指点点,她和燕怀瑾无可奈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