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脚尖微踮,侧着脑袋对着他的耳窝喁喁私语道:“无端端地,您逮我的把柄作甚?”
她说罢这话以后微微颔首,偏偏余光不经意间望见一旁许多鄙夷诧异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同燕怀瑾委实过分亲昵了一些,于是她愤懑地剜了燕怀瑾一眼,干脆滞了步伐,任由自己落在燕怀瑾后头,这才心安理得重抬了步子,再不睬他。
途中徐杳在一处书画摊前徘徊了许久,摆摊的书贩眉清目秀,瞧着倒是十分灵光讨喜,旁人都唤一声“秀才”,她方才知晓这原还是个中了举的秀才,便顺遂心意挑了两把题着诗画的折扇,字迹隽秀,文采斐然,画迹生动,自然比京都那些无病呻吟的文人真才实学许多,指不定哪一日大器晚成兴许便金榜题名了。
她熟稔地掏出荷包付了银钱,顺势递了一把给燕怀瑾,见他收了才莞尔道:“这是替你接济呢。”
二人便这样玩赏着阆州集市,燕怀瑾却也不觉得索然无味,反倒乐此不疲起来,偏偏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而变故则是突如其来,那时的徐杳尚且不知,这变故竟是接踵而至的。
隔着远远地,徐杳一眼瞧见那井井有条,一一悬挂在木栏上头的鸟笼,走近了一瞧不外乎是一些虎皮鹦鹉,不然便是画眉鸟,啁啾喳喳好不热闹。
她却头一眼相中了最犄角旮旯里头那只,黄绿色羽毛稀稀落落并着暗色纵纹,颇有几分斑驳潦草,拉耸着脑袋,不甚活泼。她直截了当朝一旁的鸟贩招了招手,那鸟贩数出来两根手指告诉她——
“两吊钱。”
那原是一只金丝雀,又唤芙蓉鸟因八月份恰逢换羽期,难免有碍瞻观了一些,纵然皆有换羽期,却也少有这般不规不矩的换法,便被这鸟贩发配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然而正在徐杳够进袖兜里头寻荷包的时候,摸索半晌,却仍旧空空如也。束手无策之下,她也只好将眸光投向了一旁的燕怀瑾。
“我荷包不见了,”她期期艾艾道,“只怕是教人盗了。”
不曾想燕怀瑾听罢之后倒是笑语晏晏,还揶揄起她来:“俗语说有财不外露,何况适才在那张半仙那处更是招摇了些。”
他心底一面思忖得却是她一路上同自己寸步不离,荷包如何却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只不过这话他倒未曾说出口,以免再惹得人心惶惶。一面摸索着自己的袖兜,徐杳只见他面上有过转瞬即逝的怫然不悦,便再无其他,喉头微动,说得却是——
“大抵是蔡莲寅一时疏忽。”
他这般言辞闪烁,不显山不露水,她却生出一丝惴惴不安之感,果然俄顷之后便听见他风轻云淡的一句:“徐杳,不若先行回去罢,一只金丝雀罢了——”
不待他这话说完,徐杳轻描淡写拂了一眼那只囚在笼中的金丝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她一意孤行出声制道:“原以为您是个周全细致的,不过尔尔罢了。你当我虚与委蛇也好,发善心也罢。”
她身后是风清月皎,而她眉眼疏离,正是那抬眸的一霎,眼睫湿濡,笑涡浅浅,分明着得是男子服饰,却尽是道不尽的摄人心魄。
“今儿给您瞧点新鲜的。”
第37章 叄柒(二更)
徐杳自行询了路, 不过是须臾片刻的功夫,燕怀瑾亦步亦趋随她去了, 他因瞻前顾后,直到立在长乐坊的牌匾底下他才回过方才徐杳那番话的滋味, 长乐坊闻名遐迩,乃是阆州最大的赌坊,飞檐微翘,气魄雄浑。
长乐长乐,纨绔子弟挥金如土,一旦尝到甜头,不知收手, 直到输个倾家dàng产为止。
徐杳则手执折扇,眼角眉梢尽是风流,将纨绔模样学了个十足十, 悉数落入燕怀瑾眼底,他一时啼笑皆非起来, 到底还是没有出言奚落她。
徐杳一时也乐以忘忧, 在心底暗自呢喃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的个头身板在男子里头委实单薄了些,径直入了长乐坊,捡了一隅角落位置落座, 堂倌毕恭毕敬地为她上了一盏茶,霁蓝釉的瓷器。
她掀开茶盏,氤氲的雾气袅袅漫出, 她却觑也不觑一眼,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