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留,无非不过是教她使一个调虎离山之计罢了,而在这计策中,唯一不会有变数的,便是那阆州知府今夜是必死无疑了。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横竖那阆州知府坐实了作恶多端的名头,也是死罪难免,她那时毅然决然随徐文山遣来得人进京,为得不过是趟进这趟浑水里来。
偏偏她的期许已不止囿于风月情浓,
她不但要母仪天下,她还要祸国殃民。
她嗤笑——
燕怀瑾,这盛世如你所愿。
第35章 叄伍
这日直至酉时的时候,燕怀瑾果真如期而至,徐杳一如既往同他见了礼后二人倒也未曾再有过嘘寒问暖的客套话,她心不在焉与燕怀瑾用罢晚膳,眼瞧着鸢尾一干人等上前递了茶水漱口,再尽数收拾了桌上的碗箸。
“今儿这道风腌果子狸倒别致,”待宫人们皆摒退出去,燕怀瑾才饶有兴致地同身畔的徐杳提了个话岔。
“哦。”徐杳对他这见解倒是不予苟同,只因她着实对适才的膳食生不出多少映像。一面听他说话的功夫,一面已经自顾自剥好一颗荔枝,拈在指尖上直直地朝燕怀瑾够过去,袖口微抬,一段皓腕上戴着玲珑莹润的玉镯子。
“托了陛下的福,都说荔枝是一种天然好滋味,妾也不是那吃独食的人。”但见燕怀瑾从容不迫地正yu开口,她这时候手腕一转,径自将荔枝推入他口中,末了还十分状似无意的蹭过他的唇瓣,“您尝一尝。”
不曾想这厮咽下了之后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反倒还促狭起她来:“甜腻了些。”
徐杳只将他这话置若罔闻,从袖中掏出一方近日里贴身的黛色绢帕,又抬手为他拭了拭嘴角,动作轻柔,因她自来了行宫后便未曾再涂丹蔻,眼下倒是名副其实的纤纤素手了,竟比往日里还要晃眼得紧。
“这么些时日以来,妾只觉得如鸟入樊笼一般,虽来了阆州这么一遭,却也同深宫墙苑并无分别,教人生闷。翠微园的木樨花固然好,民间有传闻阆州谓天下第一木樨花,妾倒觉着不过是虚名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波流转着郁郁寡欢,唇角两畔却泛起了浅浅笑涡,“妾想同您亲近一些。”
以致于燕怀瑾不过是愣神的片刻便鬼使神差应道:“朕带你去赏一赏阆州别处的木樨花,可好?”
她眨眨眼,一对眼睫投出两圈潋滟的光影,如愿以偿应了一声“好。”
眼瞧着燕怀瑾去了外殿唤来蔡莲寅不过是商榷了三言二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呈进来两身寻常冠年男子服饰,一件鸭卵青,一件湖色,却也都是上好的棉软质地,并非华冠盛服,颇有几分雅士风范。
徐杳心底讥笑一声,这么些年过去,蔡莲寅倒是一如既往的唯命是从,再毕恭毕敬的摒退下去,分寸拿捏得十分恰到好处。待亲眼见了呈上来的还有佩玖等物件,她自然心领神会,一前一后同燕怀瑾去了屏风后头更衣出来。
她穿一身鸭卵青坐在梳妆镜前卸了鬓簪,十分轻车熟路的自行束了发冠,立时成了个俊俏小生,只是镜中人一对远山黛实在过分柔婉了一些,她便拾了石黛又勾了勾眉尾,画了一对剑眉,倒是十分恣意不羁。
她这般得心应手,也并非全无缘故,这一世她托生去了襄州,自然比不得常太尉府邸里头处处拘谨守节,也算成全了她一桩心愿。
燕怀瑾立在一旁好整以暇看她这一番忙活,末了还为她系上了佩玖,指尖绕过她腰间象牙色的腰衿,他这一举措无端端教徐杳猝不及防,她身形微颤,眼前是微微垂首的燕怀瑾,她倒盼着他马虎一些,奈何他偏偏是一副十分郑重其事的模样,一时之间二人已是道不尽的旖旎风光。
她大抵是一时犯起了糊涂,竟想起《诗经》里头的一句“彼留之子,贻我佩玖”,暗啐了一声自己不过是穿了一身男子服饰,如何却成了这般见色起意的登徒子,再者以她同燕怀瑾的境地如何同《诗经》里头的烂漫风月相提并论,委实是糟蹋了。
也不知燕怀瑾是如何同蔡莲寅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