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之小心翼翼 作者:七千里

    美院自也是其中一份子，美院离得不近，十几里路，所有人列队走着去。对着那些为国捐躯者，祭献哀思尊重。有感情深丰富者，免不了要痛哭一场。

    欢喜待从陵园出来，便被李青阳接了去。

    在烈士陵园的不远处，又有私家陵园。李家的坟莹俱在此处，李家给婆婆也立了墓，每到时节，接受李家子孙的祭奠。欢喜跟着李青阳，将李家的列祖列宗拜了个遍，以李青阳妻子的身份。

    待仪式尽，李青阳拉着她到一处空地，指着那空地跟她说：“待将来，我们可以共眠在这里。相守到白头，生同寑，死同穴。可愿？”

    “好。”她自然是愿的，那正是她所求的不是么？

    这样的日子，便是再如何拔动，心情也是飞扬不起来的。便是孩童，也受那细雨绵绵之苦，只在清风将纸鸢送上天际时，能听到些欢声笑语。两人手挽着手，在附近的公园漫步，携家带眷而来者不在少数。两人行走其中，雨稍大些时，共撑着一把黑伞。

    到了下午四点钟左右，王叔急急的过来，“先生，出事了。”

    李青阳并未问出了什么事，便立时决定要离开的。只是他不放心欢喜的，一想到每次她独自一人时出的那些事，哪里敢放她一人？便干脆一起拉了去。

    出了公园门，便上了一辆吉普车。这车比一般的吉普车更长更宽，王叔径直上了驾驶座。

    李青阳道：“先送阿喜回家。”

    欢喜哪能耽误他正事，立刻便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去忙你的事吧……”

    李青不应她，拉着她到了后面。只是在上车前，特特关照她：“别出声。”

    欢喜微怔，却也立时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便是如此，待跟着上了车，看到车里的情形，她还是不由的张大了嘴巴。幸好事前做了心理建设，手飞快的捂住嘴，待声音咽回去，才放了开去。否则，此时怕是要惊叹出声的。

    李青阳见状，笑了笑，凑过亲了亲她的唇，便自去忙了。

    欢喜瞠大眼睛，只觉两只眼睛不够作使。饶是活了两辈子，她依旧有刘姥姥逛大观园之感。除了两只眼睛外，她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到什么东西……非是她没见识，好吧，确实是没见识的很。这里的一切，都太让她惊讶了。慢说在这个年代，就是她上辈子的那个年代，也是没见过的。

    李青阳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安置在一侧的椅子上，便自顾去忙了。欢喜这才回神，开始认真的欣赏这小小的车厢。

    车子后面被改装成了一个指挥室，车子除了门外，其他地方，镶着足有九个屏幕，而李青阳所在的位置，有几个控制台。她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作用。但随着他的操作，那些屏幕上很快出现各种影响，有即时的，有的是文字，有的是地图……欢喜看的眼花缭乱，且不知所以。

    李青阳却已从这些看似凌乱的各种数据里找到了想要的。接着便开始下各种命令，调兵遣将，又让其他不知分散在何处的人，给他将各式资料传过来。相应的，屏幕上的东西又开始变化。

    欢喜这才注意到，他的衣领上的那个领章，居然是个联络器。比大哥大，精细高端无数倍。

    欢喜不由惊叹，同时不由怀疑，这些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么？然后立时想到：当然是，她此时亲眼看到的不是吗？事实上，是上辈子的她太无知了。想当年，东方一号可是五几年就上了天的。此时都八十年代了，以李青阳所在的部门，使用的科技，达到这样的水平，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知道战争将信息化，科技化。但想来，连她这种没见识的人都知道了，可见人家真正动手的，早不知多少年，就已经在这么打仗了。要真是连她都知道的事，国家才开始研究，那才应了那句“黄花菜都凉了”呢！

    只是又不免想，如果他人使用的科技已达到如此高的水准，那她弄得那些软件，真的值那么多钱么？

    她本就有他是不是借着机会补贴她的想法，看到这些，便几乎笃定了这样的念头。她到不会自尊心过强，为此而生气。觉得他骗了她，或者瞧不起她什么的。只是觉得，有必要跟他好好聊一聊。她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本来隔行如隔山呢，她学这个真的很费精力，做起来也吃力。可如果做出来的东西毫无用处，她何必白费那样的时间？有这样的时间，不如去做点别的。

    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便放到一边。难得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的工作，她自然不放过这样的机会。

    认真的男人最帅，本来他就很帅了，这一认真起来，更是帅到让她心砰砰乱跳，根本移不开眼。如果不是知道他正在忙，她一定会扑上去，把他推倒。

    李青阳在等待最新数据时，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眼痴迷，不由微微勾了勾嘴角。伸手摸了把她的小脸，立时又转了过去。

    欢喜黑线，却也不自觉扬起了唇角。

    恰在此时，她看到一个屏幕上的最新影象。那是一张地图，欢喜努力去辩认了，却依旧无法认出这是哪里的地图。她疑心，这地图并不是按着她所知的方式所画……图上有个地方，闪动着许多的点，有红点有蓝点，还有黄点。这幅图虽然在变化，却一直没有再被替换下去。

    而李青阳正在部属人员，什么Ａ出口，Ｂ出口的，她是弄不明白。但也隐隐知道，这是某个地方，而红点是敌人，黄点是人质，蓝点是他们的人……

    这样看来，他到是像警察了。电视上的警匪片都是这么演的。只是似乎又有些不同……一切都似是而非，有听没有懂。

    不一会儿，车停了下来。

    李青阳的事情并未结束，也不便跟她说什么，只是写了张条子，让她下车，而他今晚不会回来。

    原来，已经到了四合院。这一路下来，他是先送她回家的。

    欢喜下了车，目送他们离开，才晃了晃头，进了屋。

    仇报国在院子里打拳，见到她，便立时去了前面，存在感立时降到最低。

    欢喜便进去了画室，自去完成她的功课。晚上，李青阳果然没回来。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又开了点，拿了纸笔出来，将白天记住的地图，原模原样的画了出来。然后，以自己所知所识，一点点的去推理，去印证。

    但凡地图，无非就是对地理和环境的记录。路线，建筑，周围环境等等……而且，她觉得，李青阳管的事，应该是在京都，就算再远一些，大概也不会离得太远。

    她又去了书房，将京都的地图找了出来，一点点去对照……可惜，最后也没找出什么头绪来。反而是她精神力用过度，最后困得不行。最后竟是伏在那画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画丢进空间。

    这一天一大早，她翻了最新的报纸，依旧歌舞升平，大幅的报道了国家的领导人们，去祭拜，怀念先烈们的事件。她将边边角角都找了个遍，依旧没找出任何有用的地方。

    至于外面，也没有什么异常。大家该出行的出行，该欢笑的欢笑。昨天的气氛压得人不舒服，今天一下艳阳高照，个个都情绪都高涨起来……林青云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约她去踏青。

    李青阳不在，又是难得的休息日，再加上一个好天气，于是便欣然应邀。

    仇报国开着车送她到地方，她跟林青云碰了面，他才开车走了。虽是走了，却并没有回家，而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李青阳这一次忙了很久，而且, 是忙的一直没时间回家的那种忙。从那天离开，他便再没回来。只到第五天的时候, 老王过来一趟，带了一车不知哪里弄来的西海棠盆景，顺便告之她“他一切都好, 不必挂念。”除此外, 再无半点消息。饶是欢喜对于他工作的神秘和繁忙, 早有准备，此时也是日日挂念, 时时忧心, 心情再难平定下来。

    担心他是不是吃的好，是不是睡得足，是不是安全, 又何时才能归来。

    偶尔也会报怨, 不管如何, 便是人不回来，好歹让人送个消息呢。就算老王没空, 旁人也是可以的。而且, 那西海棠来得也是莫名，有那时间，便是写个只言片语的也好。

    可不管她如何多思多念，半个月，当真是半点消息都无。

    虽然这半个月，她也足实没闲着。

    先是舅舅跟曼姨，隔三岔五的过来。接着是李青如和何医生，甚至于，连江敬华中间都来了一回。一到休息日，更是半点空闲没有……尤其是越到后面，她身边几乎时时有人。李青如在第十日时，更是直接搬到了四合院里。连跟黄睿约会，都取消了。

    虽然他们并没有细说，可欢喜却明白，他们担心她。

    舅舅曾直言：做李青阳的妻子，必然要面临孤单、寂寞和危险。要有独立支撑起一个家的勇气，要有面对危险，保护自己的实力。要有守得住孤独，耐得住这份寂寞的，坚定不移的信念。同时又道：她现在还小，还有选择。哪怕是已经领了证了，如果她现在反悔，他会帮忙解决这一切。

    李青如也道：“大哥的工作，很重要，也很风光。闲时看着很闲，可忙时，十天半个月，乃至半年不归家的，都是极正常的。他的工作很危险，在这份危险来自我人看不到的战场。而最可怕的是，我们看不到，他却时时处在其中。要跟他共度一生，就等于将自己时时置于战场之上……我自然期望你能无怨无悔的陪他一生，不离不弃。可我更知道，那有多难。反正我自己做不到……大哥很久以前就不跟我们同住。因为我跟妈妈受不了，我跟妈妈更因为长期的精神紧张，而精神衰弱……我们体谅他，理解他。可是，身处那样的环境中，真的很难让自己活得自在。至少，我做不到。所以，如果你放弃，我虽遗憾，却不会怪你。”

    曼姨什么都不说，只是带着她玩，将京都所有好玩的地方都带着她玩一遍，然后告诉她：“无聊的时候，就出来玩，京都好玩的地方多的是，就看你能不能找到。而且时代发展极快，日新月异，一年玩到头不带重样的。”就算李青阳一年不回来，她也可玩得开开心心，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精彩，何况，李青阳并不是一直不回来。

    何医生便是什么都不做了，他本来也没多少空。抱了一堆的书给她，后来又给她弄了工具过来，再后来，又给她弄了不少药材过来……然后就不管她了，任她自己玩去。

    至于江敬华更是简单，直接问她：“有要帮忙的么？”

    没有。好，走了。

    欢喜心里感动于他们的体贴，却又有些啼笑皆非。

    她是小，年轻。也许别的年轻人真的受不住这样的生活，可她以为，她一惯表现的挺稳重的，应该不至于让他们这么担心吧？好像他们不来，她就钻进什么牛角尖似的，或者，直接心生怨恨，等李青阳一回来，就跟他分手一般。

    可她也真没办法解释，不管什么，说易行难。而且，他们是好心，真的怕她难过，陪着她。让她变得忙碌，让她的生活变得热络。让她在李青阳不在的时候，也可以开怀大笑，而不至于太过忧思。

    她没那么脆弱，但面对这样的好意，她也不会拒绝，而是全盘接受。

    她也确实想念李青阳，在他刚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想念。思之如狂，却不会因此而如何痛苦。因为知道他会回来，出个差而已，再想念也是有时限的。虽然这时限长了那么一点点……

    为了让这些关心兼担心她的人们放心，欢喜不得不将所有思念全都藏起来，每日只跟他们一样，扮作自在如常。

    只是没想到，这一扮，就生生扮了二十天。

    二十天，李青阳还没回来。说起来，以前许超也是经常一出差就跟丢了似的，李青阳这二十天，着实不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