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嘴毛 作者:妄起无明

    “妈！”

    “别废话，知道你有洁癖……”

    “我没有洁癖！”

    “……要是别人我不会答应的。但你许阿姨不一样，你妈年轻的时候她没少帮过我，要是没有她没准儿就没有你。人不能忘恩负义，要知恩图报。我不是跟你说过，想当年……”

    “妈，我答应了。”

    “嗯，这还差不多。那行了，你许阿姨的儿子明天就到，一会儿我把他坐哪趟车、哪节车厢、到站时间和他的电话发给你，你明天抽空儿去接一趟吧。”

    “……”

    “说话啊！”

    柯晓曦狠狠咬着牙，“行。他叫什么。”

    “方铁军。”

    电话挂断，柯晓曦已经睡意全无。

    柯晓曦的妈妈叫柯双双，年轻时也曾是奇女子一枚。先是未婚先孕怀了柯晓曦，然后被工厂开除又挺大着肚子离开娘家自己开了家理发店维持生计，最后她独自一人将柯晓曦养大成人至今未嫁。

    至于她跟柯晓曦提起的那个许阿姨，是她在工厂时的好姐妹，她叫许姐。当年因为不肯打掉柯晓曦，她被父亲一怒之下赶出家门无处可去时，就是那个许姐收留她并帮忙筹钱开的理发店。

    柯双双从来不提柯晓曦的爸爸，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所以柯晓曦姓柯是随了她的姓。

    不知道是不是不用为一般女人要心烦的琐事操心的缘故，柯双双看起来格外年轻，母子俩一起上街常有人以为他们是姐弟。于是长得年轻心也就跟着年轻，流行新潮事儿她一样都不会落下，平时整天挂在网上不说，就是她知道的网络八卦也比柯晓曦还多。

    所以柯晓曦跟妈妈的关系与其他的母子很不一样，他们更像朋友，几乎无话不谈。而且她知道柯晓曦是G。甚至当初刚听说儿子的性取向时，她断了网把自己关在家里想了整整两天，想通之后打给儿子的第一个电话问出的第一句竟然是：你是攻还是受？

    ……

    二十分钟之后柯晓曦吹着冷气趴在玻璃门上开始吃第三只甜筒。

    这时人群中一个背着双肩背包的短发帅哥出现在了柯晓曦的视野当中。

    嗯，这小伙儿长得不错么。高鼻梁、瘦长脸，光滑无痘皮肤好，眼长嘴小气质佳。美中不足嘛好像高了点儿。看那两条长腿怎么着身高也能有一米八几吧？跟我差不多。这胖瘦么好像跟我也不相上下。不过无所谓，要是有这等“尤物”摆在面前又肯听话的话……柯晓曦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嘿嘿，我不在乎0是不是比我高。

    柯晓曦暗自Y得正爽，那帅哥穿过人群径直走过来推开了门。柯晓曦及时移开目光让出了半边门并继续认真地舔着甜筒在人群里搜索他想象中的方铁军。

    他猜测方铁军应该是个拎着大包小裹、中等身材、相貌普通的年轻人。就看那土又俗的名字，他也没法有太高的要求，心里一直想着：只要过得去眼儿、不是太歪瓜裂枣、别满脸油渍满脑袋头皮屑，我就知足了。反正只是几天而已，为了将来不被老妈念死。忍了！

    “你好？”

    柯晓曦抬起头，原来那帅哥进门之后没往里走，而是站在了他的身边。柯晓曦直起身体。帅哥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好生刺眼，“你就是柯晓曦吧？我是方铁军。”

    第二章

    ──电梯里的味道总会暴露些什么。

    “啊！你好。”柯晓曦掩饰住心中的诧异伸出了手，“你是怎么认出……”

    方铁军的手很大方地握了上去，绵软而不失力度，“柯姨给我看过她手机里你的照片。真是不好意思，等着急了吧？”

    柯晓曦明白了刚才电话里以为他刚睡醒的原因：这人说话就这样。慢，且每个字都会断开。

    真尼玛让人蛋疼的特征啊！

    方铁军只背了个中等大小的双肩包，柯晓曦专门给收拾出来的后备箱没用上。

    路上柯晓曦没话找话，“我妈常去你家吗？”

    “我家？哦，你是说我爸妈家吧？”

    “你结婚了？”

    “没有，怎么这么问？”

    “老家那边一般没结婚跟父母一起住的比较多。”

    “哦，没有，我老早就不在家里住了。所以柯姨是不是常去我爸妈那儿我也不知道。这回是走之前柯姨跟我妈去送我，非问我车次跟手机号，说你会接站，然后让我去你家住。其实那时我已经把酒店订好了，说就不麻烦你了，但柯姨她不肯，她说我这次要在北京呆的时间会比较长，一直住宾馆不行。非让我下车先给你打电话。唉……真不想麻烦你的。”

    柯晓曦心里咯噔一下：老妈昨天电话里明明是说“呆几天”啊！怎么会变成“比较长”？！而且听他的意思，老妈明明就是知道的啊！

    “哦，不麻烦。我妈说得对，既然有我在这儿，怎么能让你住宾馆呢？”柯晓曦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恨不能想直接问他到底打算呆多久，“那你来北京是要办什么事呢？这个季节，可是很遭罪的。”

    “是啊，但也没办法。有点私事……要解决。”

    方铁军这么说了，柯晓曦也不好再多问，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是很好“解决”的事。或者这家伙先受不了自己，主动要求到别处去住。

    柯晓曦家在东四环外的一个小区，塔楼，二十八层的十七层，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西南朝向。是几年前双姐拿了十万积蓄再加上柯晓曦自己攒下的十万交了首付贷款买下的。房子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格局又比较合理，所以住起来还是蛮舒服的。说不上是什么黄金地段，不过价钱跟当初刚买的时候也已经是翻了几番。

    知道了房子和车都是柯晓曦自己的，在地下停车场等电梯的时候方铁军说：“听柯姨说，你到北京加上上大学才十年，这就混上有房有车的四有青年了，还不错啊。”

    “还”不错？！柯晓曦觉得这“还”字相当刺耳，不过他装作不怎么在意地往停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什么，十几万的车，也就那么回事，再说跟房子一样，都是贷款买的。不过好在车贷今年年底就能还清了，到时候会轻松些。”

    “哦。嗯……听柯姨说，你们公司是卖香水的？”

    柯晓曦咬咬牙，“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方铁军笑笑，“也没说什么。哦，说你挺爱干净，还夸你会做饭，孝顺什么的。”

    电梯来了。

    站到电梯里，柯晓曦如往常一样努力抽动鼻子辨别着之前的乘客是男是女、擦不擦香水、擦香水的话用的是什么牌子……

    “麻婆豆腐、鱼香肉丝。”方铁军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