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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炽热_分节阅读_70
    绝对炽热 作者:天瓶座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楼战本人就在那只看似规模不大却武装精良的精锐车队中。

    阿秒和麦子被俘虏时刃去前方探路还未归来,鱼雷和怪物当时劝他等刃回来以后再想办法,可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我借口说害怕楼战会杀了阿秒和麦子,怕时间来不及,必须立刻去救人。”雷哲一面回忆一面道,“所以我那时没等刃回来,就带了人去救阿秒和麦子。”

    阿学愣了愣,他没有明白为什么这算是一个借口。

    “时间来不及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我没有说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楼战之所以抓了麦子和怪物却又不急着杀他们,因为他的目标是刃。”

    阿学怔然地睁大眼。

    “我怀疑楼战和刃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有接触过,因为偶尔也能听到这样的传言,虽然我没有向刃求证过,但我觉得这个传言是有几分可信的。楼战想在和蓝傲文的对弈中取得绝对的优势,他需要刃。”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我不想刃去见楼战,所以才想自己去救回阿秒和麦子。”

    直到刃死掉,他都没有说出这个真正的原因,也没有机会再给他忏悔了。但他带着车队的人偷袭楼战,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喜欢刃,却感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刃,那时他觉得刃就像月山贞利的刀,是亦正亦邪的,谁握在手里,他就为谁而战,他只是不带感□彩的一把利刃。

    他想让刃知道,在他和楼战之间,选他是没错的,因为邪不胜正,而他是正义的小伙伴。

    现在想来,这不正好说明了自己的愚蠢吗?

    “楼战根本不是你逞逞匹夫之勇就能对付的,”雷哲的声音低沉下去,“到头来刃还是被逼着来见楼战了。”

    阿学听到这里,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问完这个问题他才觉得不妥,可是雷哲却似乎并没有介意:

    “是啊,我也奇怪为什么楼战当着我的面杀了刃,却没有立刻杀我。”

    刃在最后一刻说的那个“不”字,他这么多年一直挂在心上,每每回忆起来都痛彻心扉,这大概是连刃自己都没有料到的结局,那个不字背后是怎样的千言万语,他已经无从得知。

    楼战没有立刻杀了他,而是将他关了起来,当天晚上他就逃走了,他不知道楼战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只知道楼战这一秒没有杀掉他,他必将十倍百倍地奉还。

    后来他只要见到楼战的车队,楼战的人马,就会大开杀戒,他像一台杀戮的机器,完全停不下来。他恨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巴不得有什么人能立刻杀掉他。人一无畏,就可以变得勇猛非常,所以他能单枪匹马干掉楼战一只车队。他每天什么都不想,除了找水喝,吃草茎,啃树皮,就是像一只死了主人的猎犬般,四处嗅着楼战的味道,然而每一次楼战都不在,他似乎永远在他不可及的地方。

    在被苏泽救回前的那段日子,他仿佛在修罗道里轮回。

    帐篷里安静下来,阿学安安静静地原地躺着,没有回头,他觉得这个时候他最好是不要回头。他想雷哲不会愿意被人看到现在的样子。

    良久的沉静后,雷哲再次出声道:“阿学。”

    少年不自觉挺直了背。

    “你会觉得痛苦,会觉得不如死了好,是因为你以前的生活太安逸了,你一直生活在强者的羽翼下,现在终于有人打破你的安乐窝了。”雷哲说,“但这其实不算什么,在末世里,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

    阿学闭上眼,又想到自己被按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爱琳受着地狱般的凌迟,是这样吗?这样的过程会不会太残忍了呢?

    “就在几天前,我还想杀楼战想得要命,但是现在我想通了,”雷哲转过头来,看着背对着他躺在阴影里,纹丝不动的少年,“我不想再报仇,也不想再杀楼战了,那些复仇,以牙还牙的戏码,都是我曾经不切实际的幻想,而那些会认真地把它们当一回事的人,已经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因为那些想法是不值得守护的。所以我想成为真正的强者,或者即使不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强者,我也希望能让那个会庇护弱者,尊重生命的文明世界一点点地回来。”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仿佛一点点清亮了起来,“所以我会去寻找抗体,不会让抗体落在楼战手里。我可以不杀他,但他需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们都以为在这个末世里可以罔顾他人,为所欲为,我要证明那是错的,所以楼战必须受到惩罚,无关爱恨。”

    阿学不做声地听着,从雷哲口中道出的“无关爱恨”,既平静又安然,是真的无关爱恨了。

    “你可以不和我们一起去,我更希望你留下来。”雷哲道,“那个时候你和我们说吴明在珊瑚聚集地被所有人排斥,因为他说自己是会拿同伴做挡箭牌也要活下去的自私鬼,但其实我们现在都知道,他所谓的用同伴为自己做挡箭牌是什么意思,是曾默生教授自愿为他这么做的,而吴明一个人背负着同伴们的生命,背负着守护抗体的使命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将这个使命又交给了你。我觉得我们每个人一定都背负着什么,所以才会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否则我们早就和其它人一样变成丧尸了,那样岂不是更简单快乐吗?”

    阿学感到身后的人窸窣一声起身的动静。

    “如果我们没能带回抗体,你一定要做点什么。”

    说完这句话,帐篷里又彻底安静下来,阿学犹豫着回过头,雷哲离开了,只余下帐篷的帘子轻轻拂动着,灯光从帘子脚下一下下漏进来,照亮他迷蒙的眼睛。

    .

    天还没亮的时候蓝傲文的精锐车队已经整装待发,苏泽站在帐篷外目视车队和人员集结,蓝傲文带走的人不多,大约二十几人,令他意外的是LEON竟然没有跟着离开,他留在了营地里,但夏亚将随车队出发。

    过了一会儿,白色拖车的门拉开,蓝傲文走下车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机车夹克,却不是反光面料而是哑光面料,衣服上没有银晃晃的拉链,显得相当地低调,气温骤降,蓝傲文只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苏泽看着蒙面狙击手上前与他交谈,蓝傲文说话时口中的白色吐息在黑色围巾的衬托下异常明显。

    多奇妙啊,恶魔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也要呼吸,也会怕冷,也需要人爱……

    蓝傲文跟随蒙面狙击手上了车队第二辆车,那是一辆黑色大切诺基,低头拉安全带时蓝傲文朝窗外看过来一眼,苏泽觉得那一秒蓝傲文应该是看见他了,但是他很快就移开视线,冷冷地系上安全带,目不斜视地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蜜色的卷发挡住了他俊美却阴沉的侧脸。

    领头的车辆闪了闪尾灯,车队有条不紊地鱼贯离开营地。

    蓝尚武在这时走过来,表情有些棘手:“蓝傲文行动太快了,而我们没有车,这是个大问题,蓝傲文也不可能允许我们跟在他的车队后。”

    一旁的图南问:“可以等蓝傲文的车队离开后我们再偷一辆车偷偷跟上?”

    “我觉得LEON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偷一辆车走。”蓝尚武蹙眉道,“而且我们少的不只是车,还有武器和弹药。”

    三人目送车队最后一辆吉普车的背影消失在树林后,一时都有些没辙,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叭叭叭的车喇叭声。

    还不待三人回头,一辆黑色SUV已刹到他们面前,戴着一顶花花绿绿套头帽的马尾青年降下车窗朝他们挥挥手:“哈罗,哥们,要搭顺风车么?”

    蓝尚武上下打量这辆丰田SUV,又望了望不远处正带人在清点物资的LEON,不禁压低声道:“你这车哪儿来的?”

    “大惊小怪,”孟安儒扶了扶套头帽,“我当年偷几千万的时候你瞧着我不也处变不惊吗,现在偷个车算什么?”

    蓝尚武还是难以置信,偷车对孟安儒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当着LEON的面,这死也作得太大了。

    “哎呀好啦,这车是楼战的,”孟安儒见这三根木头都没什么幽默细胞,只得一脸无趣地道出实情,揉了揉在冷风中发红的鼻子,闷声闷气地道,“那天不是挺混乱的吗,我就趁机藏了辆车在林子里……”

    蓝尚武瞅着孟安儒说话时闪烁其词的眼神,这下明白了,这家伙当时就做好了抛弃队友自个儿演世纪大逃亡的全盘准备了,要不是钥匙还在他身上,孟安儒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儿逍遥自在了。

    “那你为什么没走?”他问。

    “大概是……跟国际刑警待在一起太久,我确实也有些不忍心这个世界落进坏人的魔爪了……”

    蓝尚武笑了笑没当一回事,他当然知道孟安儒昨晚思考了一夜的结果,过惯了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日子,没自己杀过一只丧尸,逮过一只兔子,要是孟安儒一时兴起开着丰田车逃了,没过三天肯定也会失魂落魄地跑回来——这也是他昨晚思考后的结果。

    没等孟安儒表完忠心,蓝尚武就一径招呼苏泽和图南:“行了,都上车吧。”

    “可我们还缺食物和武器……”图南道。

    孟安儒回头:“我也顺了点吃的和武器,不过不多……本来都是想留给我自个儿用的……”

    图南这才放心地拉开后车门,车门一开就听见稀里哗啦一声,一大堆罐头从后座倾倒下来,一行三人看着堆满后座和后备箱的罐头食品和弹药盒,皆是目瞪口呆。

    “这还叫不多?”图南揉着被金枪鱼罐头砸痛的脚背,“我们都没地方坐了好吗?”

    .

    蓝傲文的车队在驶出树林后在公路边缓缓停了下来。

    黑色大切诺基降下车窗,蓝傲文神情淡漠地看向前方,在道路中央拦下车队的花边衬衫青年正朝他走来。

    “去灯族人的地盘,你可以带上我。”雷哲站在蓝傲文的车窗外,开门见山地道。

    蓝傲文淡淡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说:“楼战由我来杀。”

    雷哲却出乎他意料地笑了,爽快地点头:“好。”

    蓝傲文道:“你上后面那辆车。”

    雷哲遗憾地看了一眼升起的车窗后蓝傲文神色阴暗的脸,这个人是去报仇的,他心道,看见现在的你,就像看见曾经的我。

    .

    在这一天,一股冷空气横扫过一百五十公里外的新城,灰霾的天空中落下飘絮般的大雪。楼战的车队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暂时停在新城以北。

    楼战独自坐在烧着炭火的羊羔绒帐篷里,多年前的一天,他也是在这样一间帐篷里,在一个寒冷杀戮的冬夜,等来了那个如武士刀般沉默寡言的男子。

    那时他们隔着炭火,坐在帐篷的两头,在谈判,但气氛却更像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