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亡屋 作者:西西弗斯

    老头既然已经明言，神仙见不见我们，他做不了主。所以我们也就不再求他，只是在这里等待。

    实际上。我已经被聚宝盆放出来了。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呆在这个地方了。我们之所以留下来。不过是满足一下好奇心，看看这所谓的神仙到底是真仙还是假仙罢了。

    薛倩对我们两个小声的说道：“老赵，吕老道。我总觉得，咱们现在应该离开。”

    我问道：“为什么要离开？咱们好容易到了这个地方。见老神仙一面再走吧。”

    薛倩看了吕先生一眼，笑嘻嘻的说道：“如果吕老道法力通天，咱们留下来也没什么。关键是他的本事稀松平常，万一这老神仙看咱们不顺眼，要对付咱们，吕老道又护不住我们。咱们可就危险了。”

    吕先生对这种讽刺根本就是免疫的。他嬉皮笑脸的说道：“我的本事稀松平常？咱们大人物也见了不少了，哪次不是全身而退？人生在世，一双拳头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有时候还要靠脑子。”

    他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说道：“这些年的经历，不可谓不艰险，可是我带着你们辗转腾挪。全都闯过来了，没有半点损伤。忍不住就要感慨一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我听得直瞪眼，问道：“吕先生，你知道这两句诗是说什么的吗？就乱感慨。”

    吕先生笑了笑，说道：“能表达我此时的心情就可以了，谁管它的原意是什么？”

    我们三个人东拉西扯，初衷是商量要不要等下去。但是到最后，居然开始谈诗了。看样子，我们内心深处，谁也不想走。

    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对方既然是老神仙，而且被村民供奉了多年，应该是一个很和蔼的老道士吧。

    我坐在地上等了一会，有些无聊，于是问那老头：“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不住的摸索着地上的金锭子，说道：“我叫天禄。”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问道：“你死了之后，为什么不投胎转世，要在这里用聚宝盆害人？”

    天禄叹了口气，说道：“我活着的时候，辛辛苦苦攒了一些钱。结果兵荒马乱，被洗劫一空。于是我从头再来，省吃俭用，好容易富了起来，又赶上改朝换代，这些钱被官家拿走了。我擦干眼泪，再要攒钱的时候，却又有贪官污吏，巧立名目，不住的盘剥。又败了家。这人呐，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经历了三起三落，实在是撑不住了，于是一个想不开，拿出最后一锭金子，吞金自杀。”

    天禄亮了亮手里面的金锭，露出个凄惨而又诡异的笑容来：“金子的味道不怎么样，不过总归是金子，吃到肚子里之后，感觉自己都值钱了。”

    这话实在没有办法接，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天禄又说道：“我心中有怨气，始终不得投胎，于是我开始敛财。做了鬼之后，比做人的时候敛财要方便的多了。我的钱越多，就越不想投胎。直到后来，我遇到了老神仙，他老人家听说了我的事之后，心生怜悯，于是给我一只聚宝盆，让我收集天下人的财运。”

    提到老神仙，天禄变得恭敬起来：“老神仙真是慈悲为怀，令人心生敬意。”

    我心想：“老神仙把聚宝盆给了你，对你就是慈悲为怀。可是聚宝盆害死了多少人？他对我们可不太慈悲。”

    我们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文忽然问道：“你见过我们的族长吗？他也姓陈。”

    天禄淡淡的说道：“我当然见过，就是他把聚宝盘拿走的。这小子很聪明，居然想到了办法把聚宝盆打破，从山洞里面逃出来。幸好老神仙亲自出手，将他重新关起来了。不过……这可真是奇怪得很。”

    我问道：“哪里奇怪了？”

    天禄说道：“老神仙杀了他的同伴，却没有杀了他。两个人谈了一会，然后就将他关起来了。至于谈了什么，我却不知道了，嘿嘿，这种败类，留着他做什么？”

    我们都疑惑的问：“那你知不知道“时候到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禄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们还要再问的时候，天禄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恭恭敬敬的叫道：“老神仙来了，恭迎老神仙。”

    我向周围望了望，并没有看到老神仙的影子。而且，这老神仙的身份还不确定，我们也不肯跪他。不过是念着他是个老前辈，所以没有再坐到地上，而是站起来了。

    几分钟后，我看见一个人影，裹着一间黑袍从阴影里面飘出来了。这大概就是老神仙了。

    我看见他两脚离地三尺有余，完全是浮在半空中的。而且我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无论是鬼气还是人气。他身上半点都发不出来。看样子，他确实是一个高人，就凭完美的隐藏自己这一点，我们就做不到。

    他全身罩在黑袍之中，我们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和苍老。

    他冲陈文说道：“你是陈家的后人吗？”

    陈文激动地满脸通红：“我是陈家的后人。神仙，我们陈家人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想请您老人家出山，告诉外面的那些人，你是我们陈家人的祖先。”

    老神仙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你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恐怕不是为了寻找祖先，而是为了寻找仙丹吧？”

    陈文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神仙笑了笑，说道：“你不必害怕，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的声音很和蔼：“那颗仙丹，你吃了？”

    陈文紧张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吃了。”他张了张嘴，像是要给自己找个理由开脱，不过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来。估计他自己也明白，无论什么理由都显得虚伪，倒不如不说。

    而那老神仙也没有生气，他颇为满意的说道：“你既然吃了仙丹，从此以后，就与我一样，也是神仙了。不论我是不是陈家人，你们陈家，终究是有一位仙人了。”

    他向陈文说道：“等你出去之后，见了那些外姓人，自然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神仙，是姓陈的。”

    陈文激动地身子直打哆嗦，他连连点头：“是，是，我记下了。”然后他小心翼翼的说道：“神仙，我有个大胆的请求，能不能把炼制仙丹的办法告诉我？让咱们陈家人，个个成仙。”

    神仙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仙丹是那么好炼制的吗？我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时光，才炼制了两颗，一颗给了我自己，另一颗给了你。更何况……炼丹的方子已经丢了，以后再也炼不出来了。你做了神仙，尽可以保佑陈家人，至于让他们成仙，那就不必了。”

    陈文恭恭敬敬的答应了。

    老神仙沉默了一会，又说道：“说实话，你吃了仙丹，虽然可以长生不老，法力无边，但是实际上，这仙丹并不是给你的。万一让上界的仙人知道了，肯定会抓住你，将你打的魂飞魄散。”估妖系扛。

    陈文露出恐惧的神色来：“那我怎么办？”

    老神仙说道：“只有一个办法。到时候，你就冒充我的名号。千万不可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陈文的脑子显然不够用了，他疑惑的问道：“我用您老人家的名号？这样就安全了吗？”

    老神仙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老夫一直隐居在这个地方。上界的仙人虽然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一直不曾找到我。他们不认得我的模样。而我也无心与他们为伍，只想在这里做个闲云野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