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谈 作者:报纸糊墙
其实如果不像我们这样在山里种着地,有各种各样的担忧,下雨还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外面哗啦哗啦地下着雨,连睡觉都觉得更加舒爽一些。
很多南方城市因为大量的降雨造成积水,大家划船的划船,玩水的玩水,一个个都十分开心,很多人都拍照留念,传到网上给朋友们看。
其实这种玩水的行为已经延续了很多年,近年来南方城市几乎年年淹水,大家已经从开始的不安和惊奇中走了出来,一些年轻人和玩心重一点的,已经把它当成每年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了。如果哪一天城市排水系统真的升级了,下再大的雨也不会再出现积水的时候,估计很多人都会感到失落的。
下这么大的雨,我有点不放心羊圈那边,羊群淋了雨水就会生病,到时候我的血可能也不管用,请兽医的话指定得花钱,这大雨天的,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来呢。
因为这雨下得太大了,已经没有办法放羊,我的羊群只好吃干草,这一大群羊,在羊圈里待得久了,味道实在是很难闻。我从羊圈里走了一圈之后出来,身上的味道真是够熏死苍蝇的了。
我关了门正准备烧点谁洗澡,后面就响起了有气无力的拍门声,现在天还没有黑透,外面又哗哗的下着雨,这样的敲门声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鬼片中的效果。
小黑好像知道了什么似地大声吠了起来,它从楼上飞快地跑了下来,然后颠颠地去把门给开了,都不给我犹豫的机会。
“亮亮,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葛明一边把小黑抱在怀里,一边指责我们动作慢,这小子还是那么理直气壮,好像我就不能把他关在门外似的。
“又来干嘛?”这家伙每次都玩不告而别,我已经决定再也不给他好脸色看了。
“亮亮我都快冷死了,快让我进去啊。”他站在门外瑟瑟发抖,我看着也觉得挺可怜的,算了,以后再找他慢慢算账。
本来要烧的一个人的洗澡水变成两个人的,烧了满满一大锅,这家伙在木桶里泡着热水,终于也恢复了一点力气,然后就开始挑刺了。
“哇,你干嘛去了,身上怎么这么臭?”
“关你什么事?”我一点都没好气,这家伙最擅长蹬鼻子上脸,我决定这次鼻子都不给他上来。
“不要这么冷淡么,我可是赶了好久的路才走到这里的。”他说得一脸凄凉。
“外面不是有辆车吗?”这家伙当我是瞎子吗?
“嘿嘿,我也没说自己是走着过来的啊,啊!对了,车上有东西,得拿下来才行。”他哗啦一声从水里直接站起来,这家伙,就算大家都是男的,也不应该这么不避嫌啊。
“什么东西,晚点拿不行啊,急什么。”我一边念叨一边认命地陪着他出去搬东西了。
葛明这小子很不对劲,我记得第一次他也是在一个下雨天到的我这里,也是被淋得一身湿,不过他当时整个人神采奕奕,整个人就算是狼狈却依旧生机勃勃。
这次却看起来有些萎靡,好像是所有的光芒都退却了一般,怎么看着都透着一股子脆弱。这小子八成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不过他既然不说,我也不好多问什么。
他车上的家伙沉得很,就算我的力气已经大得可以媲美陈咬金,还是觉得十分吃力,好不容易把那个大家伙扛到屋里,我问他放哪儿,他说还是放到山谷里好了,当时我就恨不得再把他丢到雨里去。他却好像吃定我似地,笑得没心没肺。
因为好久不见了,小黑这会儿特别粘葛明,坚持要和他睡一个被窝,葛明也挺高兴的,和小黑一人一狗在我地板上打了个地铺相拥而眠。现在都快夏天了,这家伙完全可以去以前那个房间睡,可是他说自己就喜欢这块地板,睡了一个冬天都有感情了。
外面的雨一直都没有要停的趋势,哗啦哗啦地,也不知道准备下多久。
“亮亮。”
“恩。”
“我以后就在这里住好不好?”
“你以前也在这里住了,怎么没问过我?”
“因为这次我不打算走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
“好。”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有事,所以今天有点晚了O(∩_∩)O~
24
24、雨一直下 ...
山上流下来的雨水在山沟里汇聚然后沿着低洼的地方冲下来,这几天,我门前那条大水沟里的水越涨越高,几百年前我们村选址的时候就是选在了一个地势相对高一点的山坡,山坡上有一块凹陷的平地,村民就在这里落户。
我家的房子在村里已经算是地势比较低的了,带着泥沙的黄色泥水快速地从我家屋前通过,我目测了一下,大概还有五六米才能淹倒我家院子,因为我们村所处的位置海拔本来就比较高,这些水都是从就近的山上汇聚下来的,所以就算雨再如何大,我觉得我家也是很安全的。
可是水位如果再抬高一点,下面几块稻田就要遭殃了,其中还有陶方的两块地。想起陶方,我就觉得有点不放心,这雨下得这么猛,镇上的小河水位肯定是要暴涨,我们镇虽然海拔也高,但是它是以一个小盆地的形式存在的,所以山上的雨水都会在那里汇集,然后再从那里流往别的地方。
我给陶方打了个电话,还没说什么呢,他就告诉我他生了个儿子。你知道就算时代再怎么进步,也不能冲淡农村人对于儿子的执着,我很羡慕他。
我让他小心点,今年这雨水太多了,来得凶猛,山上又有很多地方被砍了树开了田地,再这么下去搞不好得出事。
他说他已经留意过了,他家的位置基本上来说还挺安全的,只要山上几个水库没有塌,他家甚至都不会淹水。
我又告诉他他的两块稻田快被水淹了,然后他有点沉默,我说没事,不是还种了陶大爷家那几块地吗,我在山坡山还有几块地呢,那里保住了咱们今年也不缺吃的。然后又交代他有事给我打电话,镇里要是不安妥了就还回村子里来住着。他答应了,然后我们都挂了电话。
就算我们镇可以逃过一劫,我们县城也肯定逃脱不了被淹水的命运,我们镇是个小盆地,而我们县城却是个大盆地,或者说是一块靠近山区的平原。我估摸着它这会儿已经被淹了,至于到底能淹多高,大家就都不晓得了。
以前我们县城也被淹过,当时大家都很兴奋,有划着竹筏出来拉客的,有坐在自家水盆里出来耍宝的,也有一家三口坐着橡皮艇出来玩乐的。当时的盛况上了市电视台新闻,大家都挺欢乐的。不过我觉得这一次大概是欢乐不起来了。
最近我们村到镇上的汽车已经停了,镇上到县城的汽车也停了,听说前阵子出了两起事故。一起是山路边的一个小型山体滑坡把汽车给淹了,人倒是没死一个,但是大家都吓坏了。另一起是一辆小车被穿过公路的水流冲下了山坡,驾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死了。
运输断了,县城里的人想往山上跑都不容易,除非靠步行,但是步行其实也是很不安全的。我不知道那里的人现在是悠闲淡定还是紧张害怕,但是我知道这一次肯定不同往常。
我给我的羊群加了些干草,打扫了一下羊圈又出来洗了个澡,没洗澡做出来的饭我自己都吃不下。这雨这么下下去真是不太妙了,我不知道我的羊群能不能撑到雨过天晴。它们长期被憋闷在羊圈里,吃得不好环境不好心情也不好,这么下去怕是要生病,而瘟疫什么的,我真是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