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故 作者:酥油饼
“不,不,不!”
他惊恐地站起来,想要捂住手臂,想要阻止伤口蔓延,却抓到了一团灰。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感受到自己的嘴巴一点点地下坠……
万籁俱寂。
黑气慢慢地凝聚成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形,踏着优雅的脚步来到宁亚的身边,低下头,静静地看了会儿不安的面容,挥手将落在他身上的灰拂走。
威潘兹突然热闹起来。
国王亲卫军大张旗鼓地开入城内,原本驻扎在威潘兹的军队没有领头人,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直接缴械投降。亲卫军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开进威潘兹监狱。
监狱里静悄悄的。
亲卫军们发现仆人们、士兵们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昏睡着。只有关在牢房里的犯人们在叫嚣。监狱太大,他们一边搜索多弗的下落,一边提审犯人。
等他们搜到刑场的时候,宁亚已经醒过来了。
他恍恍惚惚地坐了会儿,看着晒在身上的阳光,有点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等他好不容易意识到自己已经清醒过来时候,又忍不住一阵后怕。这次能情形过来,那么下次呢?
是否有一天,他会将梦境当做现实,将现实当做梦境,然后疯狂?
门外突然冲进了一群人,穿着铠甲,威风凛凛,尖利的长矛一横,对准他的方向,亮得刺眼。
宁亚慢吞吞地站起来。
“殿下。”一个穿着银白色铠甲的中年男人激动地走出来,挂在腰际的长剑随着他的脚步摇晃得厉害,“没想到您回国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宁亚也有些激动。除去自己这些亲人和那些正直的大法官,父王最信任的三个人中必然有他,亲卫队队长,张伯伦·泰格。他正要上前,就看到张伯伦突然停下脚步,怔忡地看着宁亚脚边的一枚勋章和不远处的戒指。
亲卫军有些喧哗。
宁亚看到他们从地上捡起各种各样的饰品和短小的武器。
“发生了什么事吗?”张伯伦皱了皱眉,很快走到了绞刑架上,按住宁亚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眼,眉头皱得更紧了,又问了一遍,“您为什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宁亚张了张嘴,一时哑然。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昨夜他被头套套住之后,就陷入了梦境,梦境中那个红发男子就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神既炽热又凶狠。他想问他到底干什么,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张伯伦见他不说话,又问道:“你见过你的堂兄吗?”
宁亚道:“多弗?”
张伯伦沉下脸来:“是他将您带到这里来的?”想到这是什么地方,他满脸怒气,“他竟然想杀害你!他在哪里?我一定要将他带会小贝城,交给国王陛下处置!”
“父王在小贝城吗?他没事吧?”宁亚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稍稍放下心事,可是说起多弗的下落,他全然不知。
张伯伦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好先带他去休息,上次见到宁亚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可就是这么半年,那个天真可爱的小王子已经憔悴如斯。他不忍猜测这些日子年方十六的小王子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第19章 朗赞危机(九)
尽管找到了许多反叛贵族的随身物品,可是找不到人始终令张伯伦耿耿于怀,他下令扩大搜索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威潘兹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每夜都受噩梦的而困扰,宁亚精神不济,好不容易回到家乡,回到熟悉的人的身边,终于安下心来,在白天补眠。等他醒来的时候,正值傍晚。夕阳如火,在威潘兹监狱的上方熊熊燃烧。
张伯伦亲自捧了晚餐进来,见他赤脚站在阳台上,不认同地皱眉道:“殿下,尽管此地不王宫。您也应该注意礼仪。”
宁亚道:“太阳为什么会下山呢?”
张伯伦愣了下,开始担忧离开朗赞的日子里,小王子是否遭遇了什么大打击,不然在家热情开朗积极向上的少年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怎么会变得……傻乎乎的呢?
宁亚嘀咕道:“要是太阳永远不会下山就好了。”
张伯伦道:“夜晚有夜晚的美丽。皎洁的月亮,明亮的星星,还有浩瀚的黑色天空,都是夜晚才有的独特风景啊。”
宁亚失落道:“可是我看不到啊。”
张伯伦愣了下道:“您有夜盲症?”
宁亚道:“什么?”
“您在晚上会看不清楚东西吗?我听说过这种病症。”
“哦不。”宁亚发现自己说得太多,犹豫了下才说,“我最近睡得太早,所以错过了很多美丽的夜景。”
张伯伦道:“威潘兹的夜景还不错。您若是有兴趣,今晚有美丽的夜景时,我过来邀请殿下。”
“……不用了。”看到美丽的夜景,多么大的诱惑啊。可是宁亚知道当的夜晚降临时,他所能感受到的,不过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和无休无止的痛苦。
张伯伦将晚膳推到他的面前:“你是为了东瑰漠的事情而烦恼吗?”
宁亚一下子紧张起来:“东瑰漠怎么样了?”
张伯伦摇头道:“侵吞并没有停止。”
宁亚脸色刷白。
张伯伦是国王的亲信,自然知道宁亚这次去圣帕德斯魔法学院肩负着怎么样的任务,可他没有问结果。从第一眼看到他孤身一人在绞刑架上茫然四顾时,张伯伦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为了不让小王子太愧疚,他开始诉说这些日子以来,朗赞做出的努力和成效。
先是蒂莫西大魔法师率领的魔法师团,虽然没有阻止东瑰漠南下的脚步,但是,在他们的掩护下,朗赞最北边的村庄小镇里的居民都有条不紊的转移了。
而且蒂莫西的失败,请出了他的恩师——朗赞第一魔法师,霍普。
张伯伦好似对他信心十足,乐观地表示事情很快就会得到妥善的解决。
宁亚知道他这句话多少有点安慰自己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附和了几句。
天色越来越晚,张伯伦还想留下一会儿,被宁亚以困倦为名下了逐客令。
张伯伦看着他的脸色有点担忧:“你已经睡了一下午,需要找个医生过来看看吗?”
“我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张伯伦道:“明天我们晚点启程?”
宁亚想到晚上即将来临的折磨,点头同意了。
还是沙漠。
宁亚麻木地看着披着猩红披风的红发男子一步步地走来。其实,有个问题他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每次红发男子都是从远处走来的,为什么不是一开始就站在他的面前。这样不是更节约时间吗?
这个问题还来不及的问出口,就被红发男子一顿抢白。不过他今天说的话和以往不同:“你的记忆恢复了?”
宁亚疑惑道:“记忆?”
“还是,复苏的只是你的力量?”
宁亚又重复:“力量?”
红发男子看着他,又道:“又或者,实在帮助你?”
宁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就是你违逆我的筹码吗?这样的有恃无恐!”红发男子自说自话得厉害,宁亚有心也插不上嘴,只好听他继续说,“我的耐心所剩无几,你最好快点做决定。下次,我不会让你轻易过关。”
他的话音刚落,宁亚就从噩梦中醒过来了,然后就感到身体火辣辣的,好似有无数团的火焰在燃烧着自己,又好像十几条无形的鞭子对着自己狂甩。
清醒不过几秒钟,他又陷入到半昏迷半煎熬的痛苦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