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问号变成人 作者:排骨炖藕
“阿姨好。”文灏赶忙回应。乐乐也在他的提示下叫道:“奶奶好。”
距离拉近,文灏看到了她短发和脸上的汗、偏黑且仍比较紧致的皮肤,不仔细看的话,充满精气神的她气质就像一个年华大好的运动少女。眼前的应阿姨,和网上那个盘着头发、面孔白皙的启星前总裁真是判若两人。
“你们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到你们我就高兴。等着,我去给你们拿礼物,我从非洲带回来的,你们看看喜不喜欢。”说着她又往楼上走。
应安年后脚到家,进门时正好听到后半句。他无奈道:“应薏蕤女士,你提前到又不和我说。还有,你又运动完不马上擦汗换衣服。”
应母回过身瞪他:“说了不要叫我这个名字,难听又难写,你外公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理科教授偏要学人家文科的取个花花草草的名字,还是我给你取得好。我提前到为什么要告诉你?又不要你来接。换衣服也是,这不是看到两个孩子高兴吗?真啰嗦!”一长串话说完她才又转身上楼了。
少言的应安年一句话接不上,噎在当场。
到底谁啰嗦?
等应母拿着礼物下来,热情洋溢地介绍,文灏才知道她也才回来两个小时。别人坐飞机坐得浑身僵硬,回家就瘫着休息,她是先运动一场,舒舒筋骨。
文灏觉得她身上就像燃着一团元气火焰,接近她就会受到感染,连乐乐都很快抛掉拘束紧张,挨着她甜甜地叫奶奶。
但文灏发现她也不是全然“喜欢”自己,这位阿姨头上写着:这么漂亮个孩子怎么那么瘦?
而应安年终于受不了了,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换衣服,想感冒?”
第28章
应薏蕤,女,现年57岁,小时候试图改名未遂,长大后就不跟父母较劲了,但还是讨厌签名。
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父母都是大学理科教授,本科学的数学,大四放弃保研,背着父母考了另一个城市的金融研究生,然后遇到渣男,即应安年那个仅贡献了精\子的生理学父亲。本打算研究生毕业就结婚,结果是独自怀着孩子回C城。
在生下孩子还是打掉孩子继续深造的问题上,再次和父母闹僵,在朋友的帮助下生子、育子、工作。开始几年很难,后经济好转,和父母的关系也缓和,用父亲的专利创业,建立启星,创造了一个行业神话。
工作时的应薏蕤是远近闻名的“拼命三娘”,儿子能独当一面后,她却跌破一地眼镜地果断放手,将启星完全扔给应安年,自己过起了游山玩水兼挑战自我的下半生,登山、滑翔、潜水样样来,去了南极又去非洲,一年里有大半时间不在家。
以上是文灏结合应女士的讲述和之前了解的信息总结出来的。
“我跟你讲这些,你不烦吧?人老了就是话多。”本来只是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分享她在非洲的经历,可文灏实在太讨人喜欢,学识广博、兴趣广泛,聊什么他都有兴致,都接得上话,乐乐去睡后,他们又接着聊,不知不觉就谈到了过去。
“怎么会烦?我很喜欢听,您的经历很有鼓励意义,而且您一点都不老,活力四射。”文灏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真诚,这是他真实的想法。
这么位成就不凡的人类女性,对犯过的错不回避,取得的成绩也不过分谦虚,始终有尊严、有担当、有追求,她的人生广度就是文灏想体验的那种精彩的一生。
文灏尤其欣赏的就是应母的敢想敢做。就他所知,除非掌权人遇到不好的情况,否则很少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从长辈手里彻底接下那么大的担子。应母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启星是个技术型企业,需要引路人有敏锐的嗅觉,我年龄大了,思维变得迟钝,年年愿意做,有能力做,我就退下来,不干涉他”。
听到文灏那么说,应母一脸笑容道:“年年说你心思纯净、善良明理,是个难得的年轻人,我看他形容得还不够。我希望你能把这儿当自己家,随意住着。有你和乐乐在,这家里活泛多了。不像年年,就是个锯嘴葫芦。不过这次回来看他倒是好多了,应该也是你和乐乐的功劳。”
应母再豪气,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性,她的表态让文灏更加心安。
而一再被老妈叫自己小名,还转述自己私下夸青年的话,默默当听众的应安年耳根有点发热,本能地想阻止老妈继续说下去。他插话道:“年前你就别再出去了,先去把今年的体检做了。”
“你看他,”应母指着儿子对文灏说,“从小到大都是个小大人样。”
文灏觉得好笑,也真的笑了。这句话并没有语病,应安年现在对应母的态度就是一种“小大人样”,就像一个小孩子想管大人,自知底气不足,所以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这个男人大部分时候都是严肃的,但在应母回来前,文灏从没见他刻意摆架子,他的平淡温和中自有一股上位者、主导者的气势。可在应母面前,他厉声厉色,却让人感觉到亲近的、从下而上的关心。
见母亲和文灏都笑着看自己,应安年的屁股再也压不住沙发,他一扯衣襟站起来,板着脸道:“我还有点事要做,你们早点休息。”随即上楼去了。
应阿姨的归来让文灏觉得自己不是认识了个长辈,而是多了个小伙伴。白天他和乐乐去幼儿园,应阿姨去锻炼、听戏、看剧,晚上他们一起翻绘本、玩模型,聊各种话题。
应阿姨擅长多种户外活动,对年轻人的网络玩法却不了解,但她从文灏口中对这些产生了兴趣,短短两三天就把微博、微信等都玩熟了,听说文灏在做直播,她还把来钱下来看,对家里这个年轻人更是喜欢,同时又责怪应安年不早点教她。
时常要加班的应安年有点被这一老一青一少排挤在外的失落感,虽然他之前也不见得能有多少时间与文灏和乐乐多交流,但加班中途从书房出来透口气,听到那三个人的笑声,他怎么就那么郁闷呢?
一时不想工作,应安年点开微信朋友圈,想看看长发青年有没有发什么新内容。一排棉花糖中间,原本只有他名字的点赞桃心后面,整整齐齐地多了一个名字:不要花草。
第二天,应母无聊了想用微信跟儿子聊聊天,点开那个办公桌头像一看:应安年开启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的好友……
应母:……是不是出问题啦?不是前几天才加的好友么?还有聊天记录呢。
31号晚上,四人在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文灏正要说抱歉,他不能跟大家一起多庆祝庆祝元旦到来,应阿姨先催他:“不是今晚要直播吗?你先去准备吧。乐乐我和年年会带。”
乐乐听到了也转头看他:“文叔叔你要忙吗?我会自己睡觉。”
虽然不需要,文灏还是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先一步进入工作间。
工作间的书架上并排放着几本书,组成一个绿融融的光团。书的塑封都拆掉了,但文灏其实并没有好好翻过,他是在脑中看完的。
想好要认真分享有价值的书籍,文灏就默默做起了工作,搜索、筛选、阅读、分析。他看的架上那些,但他不好一次性买太多书。尽管没有必要,他也学着人类买了个笔记本来写读书笔记,半夜藏在被子里,用手机照明着写。
可惜,书写是需要训练的,他写不出应安年那样笔锋凌厉、有筋有骨的字,成品虽不像缺乏力道的小朋友写的那样歪歪扭扭,但也木木呆呆的,傻模傻样。在把字写好看前,这个笔记本他是不打算让它见光了。
工作间隔音很好,文灏坐在安静的空气里,在脑中确认期待区的问题,就像入定了一样。
一套房子里,另一组一家四口相互之间不说话,坐得远远的,好像这个元旦前夜爆发了家庭冷战。他们有的对着电脑,有的对着平板、手机,右手要么一动不动,要么像抽筋了一样一点一点。
九点半一到,四人的右手如剑客出剑般飞速操作,将“剑”用力刺向一个金元宝。
“哎呀!没抢到。”这是大女儿。
“我也没抢到。”这是小女儿。
“对不起啊,女儿。”这是爸爸。
“哈哈!我抢到了!”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的妈妈邀功。
“还是咱家太后厉害。”两个女儿夸赞。
“让你们跟我学做菜不干,菜切多了手速就上去了。”
[达成连续两次打赏一毛老师家庭成就!!]
[什么鬼成就?但我也好想要QAQ]
[购物节都没抢那么用力,还是败了_(:зゝ∠)_]
应母拿着手机去敲书房的门,视线还分了大半在手机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