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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生春日 第57节
    她?的脚不慎蹬进他的手心里,触到一片潮湿的湿热,蓦然有所预感般地止住所有话语,对上谢珩州漆黑又侵略的眼睛。
    “伺候你,”谢珩州额角的青筋狠狠跳了两下?,大掌摁着,固定住她?的腰,眼眸很暗地压低声音警告道,“别动了祖宗。”
    “要是真撩出火来,今晚可有你苦头吃。”
    第55章
    陈盐脊背登时僵住, 窝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传来的被触碰的感觉有点强烈,她羞得太厉害, 耳尖都是粉色的。
    谢珩州好像有专门学过这方面的按摩技巧, 被?他摁过的地方有?种酥麻的热意, 紧绷着的肌肉好像也松缓了几分。
    陈盐有?点适应了, 很快被?按得有?点昏昏欲睡,从臂弯间探出一双干净杏眼, 带些好奇地观察他的手?法?。
    “你们?派出所之后还会有?体能考核吗?”谢珩州给她换了一条腿按, 意有?所指,“别太拼。”
    “那怎么?行, ”陈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件事, 挣扎着要坐起来,“体能考核会和?年终奖金挂钩的,要是通不过会扣工资的。”
    她秀气的眉毛苦瓜似拧起来:“我工资就剩这么?点了,再扣可?就没了。”
    “对了, 我下个月就要参加首授了,可?以请家属旁观,你到时候会来吗?”陈盐勾着他的脖子, 将脸贴过去,眼睛里闪烁的全是期待。
    “首授?”
    “就是首次评定授予警衔的仪式, 这个仪式过后, 我就不是实习生了, 要调职回?到市公?安局。”她说的都是职业简称, 怕谢珩州听?不懂, 又额外?解释了一遍。
    “几号?”
    “月初,三号。”
    谢珩州眼皮下阖, 看着陈盐过分长的眼睫,漫不经心地勾缠把玩着她散在肩上的发丝,有?些遗憾:“正好撞上我去外?地出差培训,去不了。”
    这么?凑巧?
    陈盐眼睛顿时黯淡下来,失望地躺回?他怀里,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惯出了点小性子,她这次没再善解人意地说些安慰话,而是用闷不吭声地捏着拳头打了他的胸口一下。
    这点力道对谢珩州来说根本没什么?痛痒,他单手?捉住陈盐的手?腕,反而心情愉悦地勾起唇笑了,瞧着她挂脸,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哟,不高兴了?”
    陈盐挣了一下没挣开,郁闷和?伤心叠加,干脆不理人了。
    “仪式很重要?”
    “当然很重要,一个警察这辈子也没几次这样的日子,”陈盐察觉到他这句话背后的轻佻意味,不大?高兴地从他腿上下来,白天任楚云告诫的话还历历在目,她忍不住把在自己心头盘亘了很久的想法?和?盘托出,“对,你本来就不喜欢我去当警察,当然也不喜欢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仪式,是我多?问这一句。”
    谢珩州还真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成?了吵架的导火索,一时间笑僵在脸上。但是他确实觉得当警察辛苦又容易出事。
    他就是这么?想,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陈盐见他无动于衷地坐着不说话,气得穿上拖鞋转身就走。
    房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楼上楼下的两个人。
    ……
    那天吵架之后,两人彻底陷入冷战,好久都没开口说话。
    医院和?派出所各忙各的,这两份职业本身休息空余的时间就少,如果不是住在一起,估计谢珩州和?陈盐可?能连面都见不上。
    那晚表面上是谢珩州逗人逗得太过,把话说错了。
    真正细究起来,还是之前的心结没说开,如果没有?解决这个矛盾,他们?之后的相处依然会因为这个点继续吵。
    程严宽被?人举报后暂时停职,副主任的位置空悬。上级的几位领导开始频繁地找谢珩州谈话,和?他商议之后接替程严宽的位置晋升主刀医生的事情。
    其实做一场小型手?术以他目前的水平来说并不算得上是件难事,他从京大?跳级毕业后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抢救室加班,尽管很累,但急救素质和?反应能力却被?锻炼得很沉稳。
    要拿手?术刀,耐心和?经验缺一不可?。
    谢珩州放纵自己全身心地投入魔鬼般的磨炼,也是在等着这一天。
    ——能接第一台病例手?术的这一天。
    尽管明面上没有?显露太多?,谢珩州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次在他手?底下握着的,不是医科课本上的某个实验案例,而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可?能是忙得连轴转将神经绷得太紧,各种堆积在一起的事情交织,令他晚上居然不自觉开始做起了梦。
    梦里陈盐穿着一身崭新的警察制服,双眼澄澈干净得像发亮的珍珠,望着他安静地笑。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推在她的后背。
    她纤瘦的身子一个踉跄,无力地栽进旁边的大?海。
    谢珩州使?出浑身懈数奔跑也依然赶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转瞬间沉没影了。
    再一转眼,陈盐已经昏迷躺在了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
    有?人给他戴上了手?术服的口罩,将手?术刀递到他的手?中,询问他手?术的下一步流程是什么?。
    谢珩州手?上沾满了血,手?颤得快要握不稳刀刃,手?术室里滴答响着的时针忽然飞速地转动起来。
    心率仪发出沉重急促的声响,越响越快,快要变成?长音的那一刹那,他从床上惊醒。
    耳畔的杂音仿佛挥之不去,他剧烈呼吸,额角沁着点冷汗,第一时间翻身下床。
    陈盐的房门从不对他设锁,轻轻一推就开。
    时间已经很迟了,月光静谧地洒在床沿,朦胧映亮床上人十分规整的睡姿。
    谢珩州自嘲勾唇,笑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离谱的梦。然而却有?些狼狈地在她门口滑坐下来,和?有?瘾似的贪婪摄取她平稳的呼吸。
    心跳这才逐渐恢复平稳。
    ……
    陈盐才来兆达没几个月,很快实习期满又要回?市公?安局,她有?些舍不得所里的师兄师姐们?,这两天干劲十足,什么?活都能凑上去帮人做一阵。
    派出所里的活干来干去也就净是那几个没意思的,枯燥得十年如一日。
    拿着资料路过会议室时,她听?见里头有?几个人在偷着商讨要不要出去聚个餐,欢送欢送她。
    离别的伤感顿时铺天盖地袭来,陈盐回?到工位的时候满脸惆怅。
    凌灵刚接完一个报警热线,转头一看见她的脸,乐了:“怎么?马上涨工资了还不高兴呢,谁又惹你了?”
    “市公?安虽然待遇好,但工作氛围却不怎么?样,我不是很喜欢那里。”陈盐实话实说。
    “这样啊,”凌灵转着椅子,语调若有?所思,“我本来还想告诉你,明年我和?何伟然就要结束借调,回?去原单位了。”
    “师父今年的新聘书和?组织部的红头文件过两天也就要下来了,马上就是钟副处长了。”
    凌灵和?何伟然原来都是市公?安的,这几年一直被?外?借调,现在借调期满,得回?去报告述职。
    钟齐要是能够高迁,也不会继续管辖兆达这一条街道,肯定会入职市公?安局。
    陈盐错愕地瞠圆了眼,眼泪还没来得及掉就被?眨灭了:“凌灵师姐,你的意思是,你们?之后也要去市公?安,我们?……还是同事?”
    “对啊,”何伟然在一旁笑眯眯肯定了她的话,“本来我和?凌灵都打算好了,还想在这个偏远派出所再潇洒两年的,不过还是放心不下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回?市公?安。”
    “我俩一合计,反正迟早都得回?去,不如就今年回?算了,正好还能赶上参加你首授。所以就把兆达的续借邀请拒了。”
    “只是没想到,我俩才拒绝不久,师父就悄悄和?我们?说自己马上要升调,不做所长了,后半辈子就去市公?安继续当领导了。”
    凌灵无奈地耸了下肩膀,也遮不住笑意:“也许我们?四个天生就是要做同事的命吧。”
    陈盐一时间百感交集,她是真的很喜欢派出所遇到的这几个师姐师兄,骤然得知这个消息,既想哭又想笑,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我去提前恭喜钟所。”她按捺不住心底的欢欣,想要对钟齐祝贺两句,起身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前。
    钟齐办公?室没锁,正背对着这头和?什么?人打电话,语气褪去平时的轻松调侃,变得深厚沉重。
    “老安啊,也别太放在心上,陈锋那小子的事都快成?为你的一块心病了,是时候该放下了。”
    “……”
    骤然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陈盐心跳踩空,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
    “是啊,那小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非常有?自己的主见,这是她做出的决定,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只能够默默支持。”
    “……”
    “放心吧,等我入职市公?安以后会照顾好她的,你就安心退休,不要再想这么?多?了。除了我之外?,所里还有?两名能干的干部会带着她,直到她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为止。”
    钟齐挂掉电话,长叹了一口气,一回?头看见陈盐悄无声息站在门口,被?吓了一大?跳。
    “小兔崽子,没事杵那干嘛?你要是夏天在那一站不出声,我都能节省下一笔空调费,瘆得慌。”
    说着他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刚刚和?你打电话的人,是安局吗?”陈盐问。
    “哦对,你的那份申请上头已经批下来了,”钟齐转移话题一直有?一手?,回?身从自己的办公?桌前抽了一份已经盖了章的申请报告,“看看吧,收好了。”
    陈盐接过来,这份报告是她自己写的,里面的内容熟悉得很,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
    “真决定好了?不再考虑考虑?干这事风险可?不小,保不齐哪一天你就遇到某个把你认出来的仇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那正好,”陈盐将东西折好放进口袋,眸子无畏无惧,“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和?他新仇旧账一起清算。”
    第56章
    首授仪式的前一天, 陈盐买了捧花独自去了趟临京烈士墓园。
    这里长眠着许多牺牲的警魂,墓碑立了一座又一座,灰泱泱的一片, 几乎快数不清。
    松林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陈盐拾阶而上, 她在其?中走了很久, 终于凭着记忆在角落里?见到了自己想看见的那一座。
    这座碑和周围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上面都共同篆刻着“烈士之墓”以?及一颗五角星, 朴素又渺小。
    因为?很久没有人来过, 墓上堆积了厚厚的金黄落叶。
    陈盐撩起自己的开衫袖子,将周围那些积杂着的垃圾全都认认真真地清理干净。
    接着将花摆在墓前, 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瓶酒, 坐下?来,像是和家?人寻常唠嗑一样聊着天。
    “爸,明天我?就要正式成为?一名警察了。”
    “我?给您带了以?前喜欢喝但?每次都舍不得的茅台,但?是这么多队友都在这看着, 也不能多喝,意思意思两口就够了。下?次我?给您带一瓶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