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命 作者:陆婪
周悠被她扯入了半空中,又被她扔到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很疼,但也把她摔清醒了。
她还在二楼,只是四面八方都有黑色的幕墙,让她看不清方向,也看不到楼梯入口,只能四处摸索。很奇怪的,从这一面墙走到另一面墙要好久好久,但外部观看,房内根本没有这么大的空间。
周悠仰视着趴在黑暗中的红色身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她从口袋里掏了三张符咒出来,往自己的腿上贴好,然后绕着女鬼的方向走着。
“小妹妹,你要去哪儿?我带你走呀……”
女鬼低垂着脑袋,长长的头发从天花板上垂下,在她自己的话语中轻轻摇摆。周悠并不理她,而是握紧了手里的铜剑,计算着距离。
突然,她提起一口气,朝垂在半空中的长发冲了过去,用力拽住头发并一把扯了下来!
女鬼一时间没有防备,一声怪叫,被拉到了地上。周悠提剑去刺,想直取心脏,但剑身入体,她却没有刺入肉的实感。
周悠手里还紧紧攥着女鬼的头发,忍不住奇怪地又扎了好几下。
女鬼躺在地上,一句话不说,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脑子有病!你脑子有病!”
站在她面前的周悠一愣,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皱着眉头呛了回去:“你脑子才有病呢!”
“你脑子有病!你脑子有病!你脑子有病!”
“你脑子有病哈哈哈!!”
女鬼大笑着,胡乱耸动,完全不顾身上插着一柄铜剑。
“你把我衣服弄坏了,你脑子有病!”她猛地起身,掀起了一阵风浪,将周悠掀翻在地。
女鬼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用人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飘到了周悠面前,让她对上了自己那张没有眼耳鼻的大脸,咧嘴笑道:“我脑子也有病,你看。”
说完,她转过身去,将自己头发拨撩起来——
那层层叠叠的秀发之下,有一个空荡荡的脑壳。
脑壳中,盘绕着数十条黑色,肥腻,蠕动的虫子。
周悠被恶心地几乎要吐出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女鬼仍然撩着头发,还往她那儿走了几步:“你别走呀,我分你几条,很舒服的,脑子的病就能治好了。”
滚她娘的,周悠可不想要这鬼玩意儿,她从包里又掏出了几枚符咒,往铜剑上贴去,瞬间牢牢绑在了剑身上。
“女鬼,你害人不浅,阻挠阴差收魂,今日我替天行道,就在这里将你打散!”
周悠还记得黄云飞说过的话,壮着胆子对她喝道。
一柄小铜剑在她手上熠熠生辉,金光闪过,她将剑朝女鬼的脸刺去。
那女鬼像是知道了铜剑的厉害,闪了闪身,往一边躲,但仍一不小心被铜剑带到了肩膀。
顿时布匹划破,哧啦一声,黑泥从红衣中漏了出来。落了大半个身子。女鬼大叫一声,捂住了肩上的伤口,想把黑泥往身体里塞,却毫无效果。
她愤恨地回过脸来,对周悠大吼:“你赔我的衣服!好心给你治病你不要!你去死!”
“你有本事来啊。”周悠觉得胸腔发麻,往旁边吐了一口血水。
女鬼跳到了空中弯折起身体,形成了一个诡异而扭曲的弧度,周悠看着倒觉得有些像上世纪某些海外影片里的经典恶魔附身形象。女鬼的脑袋缓慢转了过去,对着周悠露出自己那张血盆大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女鬼就已经爬到了她的身跟前,伸嘴过来朝她的手臂咬去。周悠一惊,挥剑挡去,可还是被她多层的锯齿咬到了。
电光火石间,周悠的另一支手从包里掏出了张金光闪闪的纸片来,往她的脑门上用力贴去。硬纸片就像是磁铁一般,碰到女鬼的肌肤后瞬间发光,隐没进入了她的脸,只听得一阵烤肉的滋滋声,女鬼嚎叫着放开了周悠的手臂,脸上出现了一个四方的符咒印记。
“这可是我保底的玩意儿,我家老头子用了修为封进了些好东西,赏善罚恶,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恶!”
女鬼用指甲抓爬了几下自己的脸,原本白皙的脖颈也变得青一块紫一块了,这下更是愤怒,长大嘴再次袭击周悠。
“退后!!”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怒喝,随后一团白亮的影子撕开了黑暗,跳到了女鬼和周悠的中间。
这居然是一只巨大的兔子!
※※※
这么严肃紧张的战斗场景中突然出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白兔,周悠瞬间被吓傻了。
不仅仅是她,女鬼也吓傻了。歪着脑袋愣在天花板上不知道干什么好。
白兔却抖抖耳朵,立起身子,挥动前肢,划裂了黑暗。女鬼反应了过来,张牙舞爪地朝他俯冲而去。白兔就地仰躺,抬起后腿对着移动到身前的女鬼就是狠命一踢,只把她踹进了天花板里。
周悠目瞪口呆地看着神勇的白兔精,全然忘记了手臂上的伤痛。
“快上来!”白兔精背过身子,催促周悠坐上自己的背,抖了抖自己短短的尾巴。周悠这才回神,也不管那么多了,坐上白兔精的背抓牢了他的脖颈。
白兔精朝破窗撞去,直接将木制窗框撞成了碎片,在雨中四散成无数的碎片。白兔精的弹跳能力非常好,他从二楼跃下之后落在了门前草坪上,完全不需要缓冲,又一个大起跳,直接越过了人造桥。
周悠抓着他的脖颈,从绒毛缝隙间向外窥探。
即便有大颗大颗的雨珠从四面八方砸到她的头上,脸上,身上。兔毛不一会儿也湿了,可她还是觉得很惊讶,还能感觉到兔子身上的一丝丝动物香气和温暖。
她有个不好的预感。很不好,让她又兴奋又沮丧,在期望和不期望之间摇摆,不知所措。
※※※
白兔带她跳出了三五公里,一直带她到了一片文化艺术商圈外侧,这才将她放下。
周悠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面前的白兔。
白兔精的毛湿漉漉的,粘在了一块儿,显得有些狼狈。他冷不丁打了喷嚏,抹了抹身子。
他似乎是犹豫了三秒,这才化出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