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有毒 作者:易五
她脱下斗篷递给这里的丫鬟,带着红菱绿萝进到正堂隔壁里间。
里间非常暖和,老夫人和三位夫人围坐在一起打麻将,各自的大丫鬟坐在一边吃瓜子聊天。
(麻将真是国粹呀,她请人弄出来给不经常出门的祖母伯母阿娘们解闷,结果她们经常凑到一起打麻将。和她们有来往的夫人们渐渐地知道了麻将,也找人手工定制麻将,让身居后院的她们也这样消磨时间。
这年头,未婚少女名声太高容易引人非议,温府只说麻将的出现和玩法是后宅婆媳四人凑在一起无聊想出来的,才不让她变成众矢之的。)
“祖母,大伯母,二伯母,阿娘。”温暖暖朝着她们一一福身。
老夫人停下手关切道:“暖暖,天太冷,春晖院和你的兰心院有些远,你就不要天天过来了。”她招手叫温暖暖过去,然后伸手抓住温暖暖的手,觉得她手心暖和才放心。
坐在老夫人右边下首的大夫人笑道:“娘,暖暖这是孝顺。”
她转脸问温暖暖,”暖暖,你今天出去了吧?又买了些什么回来?”她五十岁左右,长子去年三十岁,但生活优渥保养得当,看起来四十刚出头。
“大伯母,我和四哥六哥七哥一起出去的,我回来后在屋里休息了大半个时辰,才重新梳妆过来给奶奶和你们请安。今天买了一些蜜饯,反正奶奶这里都有,就没有带过来。”温暖暖回答着,坐在丫鬟送过来的绣墩上。
坐在老夫人对面身着湖绿绸缎的端庄美妇道。“暖暖,以后出去时间不要太久,我们会担心的。”大嫂和弟妹都是儿女双全,唯有她肚子不争气,连续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的她只好把小暖暖当作女儿来疼了。
坐在老夫人左手下位身着淡紫色绸衣的夫人轻轻责备温暖暖,“暖暖,你大伯说,一起出去的除了你兄长们,还有一位京城来的年轻贵客,你有没有表现得太出格?”她是温暖暖的母亲,容貌颇为清秀耐看,当年温府三老爷一看到她就为她神魂颠倒了,然后直接上门求亲,一个月后就成了亲。温暖暖倒是长得不像她,温暖暖的容貌和老夫人少女时候很相似,就是胖了点。
大夫人顿时兴致勃勃起来,“大老爷中午时候跟我说,这位年轻贵客来到我们宁阳后发生了一些小意外,还正巧地被我们家小四遇到。小四出手帮助了他,他知恩,便纡尊降贵过来感谢小四。小六小七和暖暖出门时正被他和小四撞到,就约着一同出去逛街了。”
老夫人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位年轻贵客品貌如何?老大有没有打听到他的家世?”她很久没有看到京城的人了。
大夫人道:“大老爷说,这位贵客姓战名云,年轻俊美,气质儒雅温和,身份高贵但谈吐平易近人。他阅人无数,也没有见过这么高贵,礼贤下士的年轻人。”
她笑笑,若有所指道:“暖暖,京城来的贵客呀,必定是出生世家名门。”
老夫人微微一愣:姓战?唉,她离开京城四五十年,京城有没有姓战的名门大户都有些记不清了。
温暖暖立刻听明白了她话中隐藏的警告,娇羞道:“大伯母,你担心过早了。”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三夫人,温暖暖的母亲立刻道:“娘、大嫂二嫂,我们是不是叫几个媒婆进府询问,她们手头有没有合适的年轻人。明天,再把他们几个兄弟陆续叫进来重新询问一边。”她和夫婿就是一见钟情的例子,她现在极为担心女儿对那年轻贵公子一见钟情。
温暖暖顿时感觉着太巧了,她不需要顶着被长辈们说少女思春的笑话主动提自己的婚事了,于是就坐在祖母身边低头装害羞。说实话,她前世成过亲,云湛站在她面前都不会让她产生少女羞意,现在长辈们提到她的婚事她也没有什么害羞的感觉。
“哟,我们家暖暖害羞了。”大夫人发现温暖暖低头,以为她害羞了,马上调笑她。
“暖暖,你不反对?你心中如果已经有了目标的话,就先告诉我们。”心细的二夫人惊讶的问道。她以为弟妹当着温暖暖的面提到她的婚事,才十四岁的她会阻止或者反对呢。
“二伯母,你们挑给大姐的夫婿就很符合大姐的心意,我的夫婿你们自然更会精挑细选了,我为什么要逆了你们的心意?”
温暖暖低着头道,“我在外面听到看到很多事情,知道门第、嫡庶都很重要。我若真和那战公子两情相悦,将来也就是做他妾室的份,我的孩子也会是庶子庶女。我是温府嫡孙女,富家小姐,将来陪嫁无数,我堂堂正正的嫡妻不做,去做人家的妾,让自己的孩子天生就低一等?”如果按照原来的命运,她会当云湛的王妃、嫡妻,只是当夫婿令她畏惧厌恶,这种王妃嫡妻不当也罢。
“你倒是想得非常清楚呀,奶奶没有白让你经常出去转。”
老夫人抚摸着温暖暖的头,慈爱地说道,“奶奶会帮你选几个配得上你的,让你自己挑。”京城那种地方太复杂了,她性格单纯温和的孙女可不能远嫁到那边去。
“谢谢奶奶。”温暖暖高兴地说道,然后状似无意地提到姑妈,现在的温贵太妃,说如果她不被京城的外曾祖母接去,祖母一定会帮她挑个好夫婿,她现在也一定非常幸福。
她的话立刻让老夫人想到了女儿被抢走的苦楚,随即又联想到当年王府抢她女儿的初衷,立刻命令身边的大丫鬟紫鹃出去传话,明天把城里的媒婆都给请到她这里来喝茶。
低着头的温暖暖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只要抢在河阴府接她之前出嫁,她就和那个悲惨命运彻底拜拜了。逃命百分百虽好,但她更喜欢做自己,而不是变化身份当温府的亲戚。而且她万一身份暴露,还是可能会被温府增加麻烦,所以出嫁是最好的办法。
☆、第13章 十三元宵夜逢君
第二天,果然有六七个媒婆来到了温府后院。温暖暖对初次筛选没有什么兴趣,反正有祖母她们给她把关,绝对不会让麻脸弯脖瘸腿之人、好酒好赌好色之徒出现在她的夫婿候选名单中。
温暖暖担心出门又会遇到云湛,于是便索性在家欣赏新买的山水画,然后看看《登周山记》,将这个文绉绉的古言版本翻译成为白话,说给身边的丫鬟们听。
由于那天最终还是被列为不幸福的一天,温暖暖很是小心,不再主动回忆自己曾经的不幸,努力积攒幸福指数,试图拉高幸福总指数,免得将来万一重复前生的命运,她的负面指数大幅飙升,最后幸福系统十三号弃她而去。
寒冷的冬天,各家各府的夫人小姐们都怕出门,她认识的几个还可以算是手帕交的小姐们一个都不往来,只偶尔派下人送花、送绣品蜜饯什么的保持友谊。
老夫人的春晖院中最近人来人往,温暖暖每次早早过去请个安就回来了。而前院,由于云湛说要去她家的,她不确定他到底哪一天会来,待在那里多久,根本不敢再去前院看书或者跟五哥六哥七哥玩闹。
无所事事,她只好带着红菱绿萝一起去花园散步,欣赏冬天的花园,兼活动身子。冬天,生活富裕的人非常容易长膘。
她需要保持良好的情绪,收集幸福能量,而在后院各处走动时就偶尔会遇到媒婆。
媒婆们个个八面玲珑,听温家长辈们说温府二小姐性情温柔,于是撞到说媒对象温府二小姐时就主动上前和她攀谈一二
温府找媒婆问人,别人家也会关照媒婆留意着有适合的就给自家孩子说亲。媒婆们都希望给大户人家做媒成功,好获得丰厚的谢媒红包。
温暖暖本来就对说亲不太热衷,反正长辈们会为她留意的,便不疾不徐地应对着媒婆们,于是给这些媒婆留下了一个端庄贤淑、气度高贵的好印象。
前生,她接受过半年的世家贵族小姐礼仪教育,进宫拜见过当今皇上、皇后、皇太后、贵太妃,还做了两年的逍遥王妃,此时遇着外人她不自觉地端起架子来,高贵威仪的气势还是很足的。
媒婆们在温府各位夫人面前不住夸赞温暖暖,说她颇有老夫人年轻时郡主娘娘的高贵风范。
她们说得很让温府夫人们摸不着到头脑,以为这是吹捧,因为温府是商户,联姻的对象也基本圈定为商户子或寒门书生,从来没有考虑过高门官家,所以并没有给儿女们太多约束,也没有专门请礼仪师傅教导他们礼仪。温府两位小姐的礼仪都是后院夫人们在日常中言传身教掌握的。她们印象中的暖暖像个猫,有时候懒散到不行,就在后院里吃喝玩乐,有时候又无比好奇,总是往外跑。
媒婆们真是舌灿兰花,她们的话十句里只能相信三句,她们提供的未婚男子人选,最后还是需要温府自己找人摸底子才行!
温府夫人们满脸微笑地听着,没有把她们对温暖暖的夸赞放在心上,直到老夫人某天心血来潮,带着三个儿媳逛花园,亲眼看到温暖暖和两个媒婆说话,才陡然发现,她们的小棉袄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高雅娴静气质浑如天成。
哎呀,这就感觉着草窝里养出了一只金凤凰呀!
大夫人首先朝老夫人祝贺,说孙女不仅容貌像祖母,现在谈吐举止也像了。
老夫人也糊涂了,难道暖暖因为和自己亲近,处处学自己了?也不对呀,她还在京城当郡主那会儿,天下初定,一二代皇族根本没有这样的高雅气度
不管怎么样,自家女孩气质高雅不逊于世家贵族千金,她们心中都很开心,不知不觉地,在挑选未婚青年的时候把条件又调高了一些。
○○○
马上要过新年了,云湛不可能还滞留在宁阳城内。这里距离京城大约有二十多天的路程,温暖暖算计着时间,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她心情特别舒畅,于是看什么都高兴,新年是四处拜年,经常到手帕交家里拜访玩乐,幸福指数一个又一个出现,幸福能量直线飙升,直到新年过后的元宵节。
正月十五元宵节,家家户户挂灯笼。赏花灯、放焰火、猜灯谜、观看舞龙舞狮,这是这一天的主要娱乐活动。除了规矩特别严厉的大户人家,普通人家的女孩也都在父兄的陪伴下出门看灯游玩。
和温府诸人阖家在前院吃完元宵后,温暖暖早早就梳妆打扮好,然后便跟着五、六、七三位兄长一起出门了。
“外面人多,你们给我悠着点,别走散了。小五,你别贪玩,把我给小六小七,还有暖暖看紧点。暖暖,跟好哥哥们。”温府大老爷再三叮嘱,除了他们的书童和丫鬟,他还另外派了六名人高马大的家丁跟着他们谨防意外。
老大知仁、老二知义这两位老成精干的有娇妻和幼子,他们便不和活泼脚快的年轻弟妹们一起赏花灯;外面人挤人,老三的媳妇正怀着身孕,自家又不是没有花灯赏,他们小夫妻就被禁足了。
老四知智原本是要和弟弟妹妹们一起的,只是收到一个散发香气的锦囊后就马上改变了主意。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大家表示理解,还都催促他把自己脸面打理整洁,穿上最衬托他温和潇洒一面的衣裳,然后最重要的是带上足够多的银子。
温府一群年轻人走上主街道后虽然朝着一个方向游玩,但逐渐分开。温暖暖这边主人仆人们人数众多,浩浩荡荡一大群。书童和家丁们把主人们包围在中间,尽可能不让他们,尤其是温暖暖和她的两个丫鬟被外人碰撞到。
兔子灯、莲花灯、跑马灯、西瓜灯、金鱼灯……花球红绸装扮的主街道上到处悬挂着花灯,灯火灿烂宛如白昼。行人穿着新衣,面带笑容,拉家带口地赏花灯猜灯谜。
因为开始说人家了,所以穿着盛装的温暖暖在街上一直保持着矜持。随着上街游玩的人越来越多,周围气氛越发热闹起来,她开始慢慢放开了,和兄长们说笑起来,不过幅度不敢过大,就怕被人看到了,看中了的好对象却看不中自己,到时候还是要恢复前世的结局。
温府这些日子动作有些大,很多人都已经知道温府开始为二小姐找媒婆了,有联姻心思的年青人或者其家人,看到他们兄妹一行人在街上逛着就都开始特意留意起温暖暖来。
他们大多满意地点点头,她年纪虽然还小,但举止端庄气度雍容,颇有世家贵女的气度
望春楼店面开着,外面和里面一楼店堂悬挂着几十盏写着灯谜的花灯,二楼三楼则继续营业。两名书生和几个店伙计主持着这里,等待有人猜中谜底,发奖品。
望春楼东家最是大方,设置的奖品除了花灯、簪子、手帕、小工艺品等常见奖品,还有一等、二等、三等席面,猜中那三个最难谜面的人也就能获得的这三种席面,这三种席面的得奖者随时可以来望春楼吃一顿,菜式随便选,一等奖更是可以获得品尝新菜式的机会。由于望春楼的席面很高档,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于是望春楼里外特别拥挤,很多书生都过来试身手。
这些灯谜半数是温家兄弟编写的,温家兄妹就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看多少人猜出他们家的灯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