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的一月十号,本是个普通的周叁,热搜却一反常态,自凌晨开始,不断有当红流量的大瓜被爆出。
从吸毒嫖娼到婚恋公布,每个时段都有新人物和新事件冲榜,就和娱乐圈团建似的,弄得好不热闹。
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狗仔没有年前冲业绩的传统,这么频繁的爆料,八成是有大佬在幕后甩牌,以此来掩盖一些真正触目惊心的“大瓜”。
“哎哟,他俩居然离婚了?”
小谢刷新热搜后,把手机展示给了边上新来的生活助理,与他分享一对歌手夫妻的离婚公告。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不知道他怎就突然来了兴趣。
新助理皱眉挠了挠头,他有听同事提点,谢佳奇其人,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平时看着与你嘻嘻哈哈,实则背后没少开人。尤其是他们这些新人,还不识黑话,指不定自己哪句无心的品评就会变成他人铡头的刀,所以势必要谨言慎行。
“是哦,之前没听说呢。”
他想,装傻附和应该总不会出错吧?
小谢闻言,收回手机也没看他,只自顾着接道:
“人家大厂的保密工作做得就是好!我听说银河娱乐的入职合同,内部员工的保密条款,赔付差不多都是七位数起,不像我们工作室,吃顶了也就百来万,难怪老是让人给挖边角料。”
保密条款?七位数?
乖乖。
“百来万也不少了……”
“你是嫌多吗?”小谢机敏,抓住重点后立刻歪头挑眉看向他,佯装讶异:“我还想让法务再往上提一提呢!你看看人家这咖位,再看看我们Evan,这对比……说出去我都嫌没面儿!”
新助理不是根点不亮的蜡烛,但凡能挑出来近身伺候程念樟的,耳力当然不会太浅。
这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吗?
当然不。
这是忠诚与否的测试。
“谢助,哦不对!谢总放心,我嘴巴肯定牢!您说得对,Evan的咖位是要更注意的,加到多少都不嫌多!”
句尾,这新来的小伙子抹了抹额角不存在的汗,长吁一气,也是有够战战兢兢的。
“呵,那就好。”
小谢学着程念樟的腔调,冷笑了一声。提点完新人,他便转头将注意力对向布景,开始专心和摄影师交流起了等会的拍摄事宜。
八号从日本回来后以后,几乎没有任何调整,谢佳奇就直接投入到了工作之中。程念樟的工作室去年因剃掉了一批宋氏旧臣,目前正面临着换血严重的困境。
偏偏这时候程念樟又谈起了恋爱,虽说对外已控制住舆论,但团队内部肯定还要及时做好整肃和保密工作。尤其是这些Evan随身的新人,嘴巴更要捂牢。
其实小谢的行事作风原本并没有这么剑戟森森,但年月久了,也多少耳濡目染了些程念樟背后藏斧的心机路数,冷不防这么来一下,还真是怪让人胆颤的。
“下午什么安排?”
在几个工作人员的团簇下,换好新造型的程念樟,终于从后台翩然行出,他屏退边侧后,自手机抬眼,随口问了小谢一句日程。
他们今天的工作主要在厦门,程念樟是昨晚离的广州。原本有小谢在的话,他并不会过分关注自己日内的细化行程,只是刚刚换衣时,收到条罗生生的消息,问他在干嘛,他才想起要和她报备的事。
这女人爱猜忌,脑子又精,话里稍有敷衍就要和他耍脾气。程念樟不是很敢怠慢,想着晾她的话,回去又得作天作地一顿烦……
犯不着。
“去白鹭洲拍完外景,没意外晚八点咱们从高崎出发到虹桥,明早是《风尚》纸刊的二月封拍摄,要提早做些准备。哦对了,小邹你标个备注,别忘了提醒Evan晚上别喝水啊,不然容易浮肿……”
新助理姓邹,经刚刚的惊吓后,听他谢领导点名,赶紧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好。”
然而下手这边如履薄冰的气氛,却一点也没影响到程念樟,他听时默默把重点记下,打开手机后,又背诵般地朝罗生生那边发了条语音过去。
小谢见他这样,撇嘴有些无语。
“Evan,生生姐今天看起来挺闲的,你没排她戏啊?”
“今天B组是下午场,她还没上工,怎么了?”
还怎么了?
自己日程稀里糊涂的,女朋友排班倒是清楚地很。
“我想你要是没排她戏,晚上倒是可以给她订个机票飞上海陪你,这次杂志方安排的是金茂的君悦,夜景挺好的……”
脚底就是外滩全景,在这样的夜色里水乳交融,体感会有多刺激,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过当下周围还有外人在,小谢就隐下了关于床事的后半句没说,等着程念樟自己意会。
“下次吧,公开的行程不适宜带她。”程念樟说完,扫了眼边上一头雾水的小邹,眉头稍蹙:“新人面前,少讲这些。”
小谢看他面色有变,于是也随着瞟了眼新助理。
“哦,忘了,你还没见过她。”
“见过谁?”
助理这下雾水更重,他是刚从安城发派到厦门的,还没见过罗生生,自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如果过几天还在谈的话。
小谢没给他介绍罗生生,倒也不是故意讳莫如深,只是多少觉得不太必要。一方面他不认为Evan会长情,另一方面,罗生生换男人也和换衣服似的,两个玩咖凑一起,能开出什么好花?
剧组男女的排列组合罢了,见怪不怪的事情,他虽然口口声声叫着对方“嫂子”,但心里可不见得真这么想。
“哦哦。”
助理答应完,小谢便甩手让他离远去忙活别事了。之后他要和程念樟说的话,可不是能给其他人听的。
“Evan,苏岑助理发消息在问杀青的事,看来是着急想回去了。”
小谢压着嗓子拢手凑近程念樟耳边,突然扯起了苏岑。
“让剧组放她吧。”
“嘉世现在这样,她是该回去看看了……”
“嘉世什么状况?”
“他们高层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过激,为了冲掉舆论,这把看来是梭哈了,连自家摇钱树的料都不放过,真是怎么抓眼球怎么来。”
“做引流了吗?”
“所有热搜我都已经找人布置好了引导热评,他们删不过来的。C站上“莲山起底”的那几个视频,目前也已经登顶站内的话题榜,最高450多万的播放量,其他眼红的KOL还在不断蹭热点,这事发酵已成定局。”
“也不要发酵太过,尽量先别往嘉世的股权结构和沉林溪上引,给刘琨留点逼宫的空间,让他走投无路再自己咬上去。那这事到了后面定性就是内斗,没人会再追究起因。”
程念樟这段话说得慢条斯理,收起手机后,翘腿而坐,表情一改方才随意,眼色透出股锐利,是杀伐的征兆。
“了解的,稿子都审过,涉政的言论会尽量避讳掉。”
“好,手脚干净一点。”
“嗯。对了Evan,还有件事,我听说宋二的助理昨天有再找过那个女学生的父母,但具体聊了什么,那边不肯透露……应该不会有变数吧?”
“事情已经亡羊补牢,现在他做这些,不过是给宋毅和刘琨看点诚意罢了,不用上心。”
“你这么说,倒还真是的,今早宋氏的例会,听说宋二也有参加,估计是他们兄弟已经谈妥了吧。”
“他能出来了?”
程念樟讶异。
“能的,会后就飞抵海南,已经彻底解禁了。”
听到“解禁”两字,男人再没有接话,他面上经过一番思索,逐渐显露不耐,眸色亦瞬间变作晦暗,多有风云际会的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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