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妾 作者:姚桉桉
不说徐田氏了,就是徐莺都并不赞同徐鸰去冒险求这个功与名。
徐莺道:“我先将鸰儿叫进来,问一问他是怎么想的。”
徐田氏道:“那再好不过了,鸰儿跟你亲厚,他一向听你的话,你多劝劝他。”
徐莺道好,又劝了徐田氏几句,这才将他送出了宫。
没有皇帝的旨意,外男不能随意进后宫。等晚上皇帝回来,徐莺问过了皇帝,然后第二天就将徐鸰叫了进来。
十七岁的徐鸰,已经是个十分英挺的少年。徐鸰长得像徐秀才,徐秀才别的不行,但有一副好容貌,所以徐鸰的长相很秀气。
徐莺身处后宫,不能轻易见外男,其实这些年来跟徐鸰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姐弟二人见面,却并不因此生疏。
徐莺问他道:“听说你想去福建打倭寇?”
徐鸰回答道:“是。”
徐莺问他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徐鸰道:“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既然学了一身武艺,自然想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徐莺道:“你跟姐姐说实话。”
徐鸰很坚定的道:“这就是实话。”
徐莺眼睛直视着徐鸰,徐鸰很快被她看得败下阵来,道:“好了,好了,大姐姐我服了你了,我说还不行嘛。”他说着顿了顿,然后才道:“我不想当个被你们护在羽翼下的人,我想建功立业,以后做你和娘和二姐姐的靠山。”
徐莺道:“胡说,你现在在金吾卫坐着指挥佥事,不就是姐姐的靠山。”
徐鸰摇摇头,道:“姐姐,你也别拿这些话来骗我,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能做这个指挥佥事,有多少是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有多少是真凭本事,我心知肚明。现在不是我让姐姐依靠,而是我依靠着姐姐。”
徐莺问道:“是不是金吾卫里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徐鸰摇头道:“没有人跟我说什么。金吾卫里大家都知道我是宠妃的弟弟,没有人敢跟我说什么,他们甚至十分奉承我,但我知道,他们诚服我,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姐姐,或者说因为皇上。”
徐莺张口想要说话,但徐鸰接着又开口道:“我跟姐姐说实话吧,先帝时为防范倭寇,在沿海实行闭关。但海上贸易利润大,于国家税收有好处。国库富有了,可以减轻百姓赋税,于百姓自然也有好处。前两年皇上刚刚登基,没有理顺朝政,皇上不敢轻易提开海的事情。但现在皇上已经慢慢腾出手来,开海势在必行,如今朝中的亲皇派已经开始在提了,开海是早晚的事。一旦开海,倭寇上岸抢掠的事情就会多起来,这个时候去福建,是挣军功的最好时候。”
徐莺道:“你现在长大了,连朝政的事都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姐姐懂得的没你多,但有一样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有什么事,你让母亲怎么办,你让姐姐怎么办。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出事家里会倒下来的。”
徐鸰听着,沉默的低下头去。
徐莺则是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五十五章
皇帝回来的时候,徐莺正坐在榻上,让宫女帮她揉着腿。
她现在怀孕已经七个月了,肚大如箩,腿脚臃肿。大腿时不时的会抽筋,所以便需要人时常帮她揉一揉。
皇帝挥手让宫女下去,然后坐到她旁边的小榻上,将她的腿抱到自己的膝盖上放着,手放在她的大腿上轻轻揉着,然后才问道:“你弟弟想去福建?”
徐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然后才道:“是。”
皇帝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徐莺道:“自然是不行,我母亲就他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个什么事,非要了我母亲的命不可。”她说着又感慨一般的叹了口气,道:“不过他到底是大了,不像以前那样听我的意见了。”不过说着她又有些得意起来,跟皇帝道:“不过我想了一个法子,将他留了下来,皇上猜我想的是什么法子。”
皇帝一向不大相信徐莺能想出什么高深的法子,但见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不好扫她的兴,只好装作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法子,说说看。”
徐莺道:“我跟他说,他现在还没成亲和生下子嗣,母亲定然不放心他去的。就算要建功立业也不急在一时,等他过两年成了亲有了孩子再去不迟。到那时我愿意替他劝着母亲,同意让他去福建。我想过了,打仗又不能打一辈子,说不定等过两年福建的倭寇都被打光了。就算没有,到时候他有妻有儿,身上有了牵绊,也不一定还敢拿命去拼。你说这是不是个好办法。”
皇帝突然有一种他就知道是这样的感觉,这算是什么好办法,徐鸰要是打定主意要去福建,难道听了她这些话就会改变主意?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果然没错,本来脑子就不够用了,怀了孕脑子更不好使了。
只是看到徐莺一脸求表扬的表情,再看看她鼓起来的肚皮,最终还是十分违心的说了一句:“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徐莺得意洋洋起来,接着又问道:“皇上,福建广东那边以后真的会有倭寇打上来啊?”
皇帝道:“倭寇年年都有,只是多和少的问题。以前□□时期,实行开海政策准许海上贸易,那时候倭寇猖獗,对沿海百姓造成十分大的麻烦,后来到了先帝,先帝在章阁老的建议下实行了闭关政策,倭寇虽然少了,但海上贸易带来的高税收等好处也没了。所以闭关不是长远之计,想要国富民强,还是要开海。但只要一开海,海上的倭寇和海盗必定会上岸掳掠,到时候福建等沿海地方需要用兵是必定的。”而同样的,想要挣军功,在那里也是最快的。
其实按皇帝的想法,让徐鸰去福建历练一下才是最好的。有了军功他才好继续将他往上提,若是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能耐,他就是勉强将他抬举上来,他也制不住底下的人。只是莺莺不愿意,他倒反而不好这样说,万一徐鸰真出点什么事,要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只是不管徐田氏和徐莺怎样想尽办法不让徐鸰去,最终徐鸰却还是去。
在他临去之前,他跟朱敾偷偷见了一次面,朱敾倒是十分支持他道:“好男儿就该有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之心,我支持你。你放心,我会等你回来,你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给你当一辈子的望门寡妇,决不食言。”
然后第二天,他就瞒着徐田氏和徐莺偷偷的去了,临去之前给徐田氏留了一封信,将徐田氏气得个半死。
同样气得半死的还有朱家的大夫人,她敲着朱敾的脑袋七窍生烟的道:“你个坏蛋,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冤家,那种话是你能说的?”
说实话,朱大夫人其实也是支持徐鸰去建功立业的,朱家本来就是武将之家,每一代里披甲上战场的不知几人,他们虽然同样担忧亲人生死,但却绝不会阻止他们去上战场保家卫国。但楚国公府有这样的理念,却不能要求别人家也跟他们一样。
徐田氏不想让徐鸰去,朱敾却跑去跟徐鸰说支持他,那不是还没进门就跟婆母对着干,徒惹得婆母不喜,以后过门有她的好日子过。还有她那最后说的那句话,什么“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就一辈子给他做个望门寡妇”,她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虽然不是她亲生的,那她也舍不得。
不过好在朱敾说的这些话徐田氏并不清楚,朱敾也只是跟徐鸰说了并回来说给嫡母听了而已。
朱敾被嫡母教训了一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抱着朱大夫人的手臂道:“母亲,我可不是说笑的,要是鸰哥儿真的出事了,我是真准备替他守一辈子的。”
朱大夫人掐着她的身子道:“死丫头,你还敢说,想气死你母亲是不是。”
在皇宫里,同样有些发恼的掐着人的还有徐莺。
皇帝一边禁锢着往他身上掐的一双纤纤素手,另一边还要顾着她鼓起来的肚子,一边还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龙身你也敢随便乱掐。”说着将她的一双手摁住,将她整个人抱到自己膝盖上坐着,双手圈住她不让她乱动。
徐莺气道:“那是因为皇上太坏了,居然和鸰儿联合起来骗我。”
皇帝道:“骗你的是你弟弟,我可没有骗你。”
徐莺恼道:“皇上拿我当小孩子哄呢,鸰儿是金吾卫指挥佥事,没有你的手令,绝对不敢擅离职守,更不敢跑到福建去。”
皇帝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才道:“我也是被你弟弟瞒骗了,我以为他是经过你们同意了,所以才给他手令的。”说着又一副很同仇敌忾的道:“他居然敢瞒骗朕,欺君之罪,罪该万死。我这就让人将他抓回来,以欺君罪处置。”
徐莺瞪着他,怒道:“你敢。”
皇帝这才笑着抱住她道:“好了,好了,我不敢。”说着亲了亲她道:“我已经派了两个有武艺的人随身保护着他,不会让他有事的。别气了,别气了。”说着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你要是再气,我们小六要跟着伤心了。”
徐莺转过身去,不想理他。皇帝着低下头来,闻声细语的哄着她。时不时的还在她脸颊上亲两口。
正在这时,四皇子和三皇子提着一个小篓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四皇子看到将嘴巴贴在徐莺脸颊上的皇帝,连忙放下了篓子,双手遮住眼睛道:“哎呀,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没有看见父皇在亲母妃……”说着自己先咯咯的笑了起来。
三皇子看着四皇子的样子,也跟着放下篓子,用手遮住眼睛道:“我也没有看见。”
这两个死孩子,徐莺气得从皇帝身上跳起来,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故作严肃的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
皇帝倒是十分镇定自若,看着四皇子和三皇子道:“昭儿和旭儿回来了。”
四皇子提着小篓子,蹬蹬蹬的跑到皇帝身边,看了徐莺一眼,再看皇帝一眼,再次不怀好意的咯咯笑起来。
三皇子也跟着走了过来,他却比四皇子要规矩多了,先对着皇帝和徐莺各自行了礼,这才走到了三皇子旁边站着。
皇帝提起四皇子手上的小篓子,眼睛看了看里面放着的一篓黄橙橙的枇杷,问道:“你们是去哪里摘回来的枇杷”
四皇子指了指身后,道:“在德阳宫旁边的林子里,那里种了有枇杷树。”
皇帝倒是记得那里,他小时候也去过那里摘果子吃,他记得那里不止种了枇杷,还种了几棵板栗树,听说是当年敬德皇后亲手种的。但那个地方有点远,难为四皇子和三皇子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皇帝道:“等到了八月十五,我带你们摘板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