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要出口的话被他堵了回去,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也不知道。”
最后,我只能诚实的如此说道,“我想不起来自己真正珍视的事物是什么,虽然一直在找,但到底还是没能找到。
“所以我或许一直在随随便便的活着吧,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还算有趣的另一条路,所以我才走向了你。”
“……仅此而已吗?”直毘人轻声说。
我看着他灰白的脸色,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点头:“仅此而已。”
直毘人一言不发的、黯然的望着我,好一会儿,才似苦涩又似释然的摇了摇头:“怪不得我从来没有摸到过你的心。”
……这也没办法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心在哪儿。
我揉了揉鼻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低声说道:“所以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顿了顿,我又发自内心的说:“这么多年,多谢你照顾了啊,直毘人。”
直毘人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的嗤笑一声,眨眼间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里狂野豪放的样子:“要走就走,别磨磨唧唧的。”
“哎,走啦!”我麻利的应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这毒过一会儿就自己解了,别担心哈。”
直毘人抿了下嘴唇,看起来似乎烦我得很,干脆朝另一边别开了脸。
我拿起插在地上的【罪】,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直毘人沙哑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你的蝴蝶和抑制剂,之前都放在哪里?”
放在影子里哦。
不过这件事可不能告诉你。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这可是【伏黑君】的术式,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啦!”
“……伏黑君?”
直毘人喃喃的重复了一句。
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疑惑,但我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劈开了眼前的树根。
就在我即将迈步的前一秒,那个相识多年的人最后在我身后轻声说:“……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
“……”
我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
我全须全尾的离开了禅院家。
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我,因为当我从树海中走出时,看见的只有甚尔和直哉。
考虑到直哉是天生的omega,衣服上还沾着信息素的我没有靠近他们,只是从影子里取出了甚尔的咒具——一根漂亮的三节棍——远远地扔给了他。
甚尔接住了它,抬眸对上我的视线。
我朝他笑了笑:“要变强啊,甚尔。”
“……啊。”甚尔攥紧了三节棍,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神中有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滚,“我会变得比谁都要强,会变成你期待的那种男人,然后——”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给我听。
因为直哉听懂了我们的对话,突然红着眼眶冲我吼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要走吗?!你、你是个S级的alpha,又没有什么背景,只是个卑贱的庶民而已!——对,你不过是个庶民而已,禅院家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呀嘞呀嘞,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贱啊,小猪。”
我听着小人儿气急败坏的怒吼,反而心情很好的笑开了,“都到了最后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你——!!”直哉瞪大了眼睛,一瞬间似乎露出了让我看不懂的、像是后悔又像是惊恐的神色,伸出五指向我抓来。
但我已经轻轻一跃跳上了旁边的屋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里,将禅院家的男人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高处的风声是寂静的,唯一的杂音便是直哉带着哭腔的吼声。
“伏黑瑛二,你回来——!”
“你是我的老师,你是我的东西——!!你不准走——!!”
“你回来,你回来……”
“不要……离开……!!”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
嘛,不过想想就能知道,肯定是那只小猪在骂我吧。
不听也罢。
*
“砰——!”
“起床!!”
窗帘被“唰”一下拉开,少女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响起。
我被强烈的日光刺醒,痛苦的捂住眼睛翻了个身:“嘶……总是这么暴躁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啊,忍酱。”
“不是‘忍(Shinobu)’是‘遥(Haruka)’!亲妹妹的名字你好歹记一下吧,混蛋大哥!!”
我的便宜妹妹——伏黑遥咬牙切齿的朝我怒吼着,走来走去的开始在我的房间里踱步。
“真是的,早跟你说了别再做咒术师了,我都要上大学了,早就不用你养着了……这下好了,把自己的性别暴露给了那样有权有势的大家族,万一他们集结全族的人来抓你怎么办?!”
我听着少女难掩担心的絮絮叨叨,内心不由得再一次感叹道:啊,真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啊,忍——咳,遥酱。
虽然总是怒气冲冲的,不过这样也很可爱哦。
果然妹妹这种生物就是世界的瑰宝啊。
“好啦,我不是说了没事吗?要相信哥哥啊。”
我歪歪扭扭的坐了起来,抓着头发懒洋洋的安慰了一下爱操心的少女,在她不满的抱怨中笑哈哈的岔开话题,好一会儿才终于把她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