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李逾白说,头一歪,靠到他的肩膀上。
第二天的彩排也很顺利,灯光和音响设备进行了模拟现场的调试。除了没换舞台妆,舞蹈动作的幅度稍小一些,其他都和正式演唱会无异。
远处看台上混进了几个粉丝,李逾白戴着眼镜,原本只是防止夜里散光严重,结果准确地捕捉到了可疑身影。他离贺濂稍微远了一点,但想了会儿,又觉得本无必要,于是不着痕迹地蹭过去,双手握住了贺濂的肩膀。
那人有点受惊,转过头用眼神询问他,李逾白摇头:没事儿。
顾随正在试钢琴,本来觉得实在不想再弹了,但后来他接了个电话,说爸妈要来看,没办法只能将老本行拿出来。
这次演唱会为了凑时长,什么丧心病狂的主意都落实到了流程中,比如顾随和江逐流要表演一首全场仅有的双人solo。消息估计今晚在网络上传开,李逾白不用看都知道随波逐流的CP粉会怎么发疯。
起先陈戈要排列组合,练习时间不够,后来交给了最默契的那两个人。
我和贺濂明明也很默契。李逾白不服气地想着,抓着贺濂肩膀的手紧了紧,被那人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手背。
昨天的吻多少对他们有点影响,他没有表示,李逾白自己的考量复杂,大都还想着那个约定:不在演唱会前搞事,哪怕他觉得双箭头成真,答应了的事就得做到。否则发疯的不止是裴勉,还有被蒙在鼓里的经纪人。
他管这叫团魂责任心,FALL东山再起,对谁都不是坏事。
但贺濂好像有点儿躲他,却对他的亲密又不抗拒。李逾白短暂地觉得自己看不懂贺濂了,只想:等结束吧,结束就问清楚。
没有比这更煎熬的事了。
所以李逾白这次比谁都希望演唱会顺利地、盛大地收场,而他会在收场的第一秒,拦住贺濂,对他说:要不要在一起?
行了,这边是阿白接上对吗?裴勉拿着流程表,对话筒呼气,然后看过来。
李逾白收回他的绮思,放开贺濂走过去:把我SOLO接在他俩后面是不是有点儿欺负人啊,这都在尖叫,谁还听嘛。
他开着玩笑不往心里去,那边裴勉也笑:让你第一个你又不同意。
李逾白:我尊老爱幼,并让小盒压轴,我做出巨大的牺牲了。
被内涵了老的裴勉让他闭嘴:赶紧选吧!
时间关系,三选二的SOLO被压缩成了三选一,他的歌都是外文,表演好了会很出彩,陈戈放话说连通稿都替他写好了。
嗯哪首啊李逾白看向贺濂,对方接触到他的视线,僵硬地转身巡视场中忙碌搭建延伸台的工作人员。
不知道啊,都可以。他说。
话音刚落,裴勉用卷成一团的台本狠狠敲他的头。
李逾白轻呼:痛!我随口一说,那就唱他收回目光,在裴勉凶神恶煞的肢体威胁里,所有的歌都转了一遍,准备好的两首好像都不太合适了,李逾白眼睛眨了眨,问:乐队会弹《枯叶》吗?Ringo那首。
角落里前来配合彩排的乐队负责人先茫然了一秒,接着翻了翻曲谱说:要这首的话,得排练几遍。有备选吗?
备选玫瑰人生吧。李逾白脱口而出。
装得若无其事的贺濂看过来,促狭地笑了。
负责人说行,打电话联系去了。但彩排还得掐时长,李逾白只能挨着时间试了下设备,他都觉得这次的话筒和音响质量不错,不由得感慨秦总真是看菜下碟。
等全部彩排都结束,时间也卡好了。
乘车回到酒店,李逾白已经困得哈欠连天。
他和贺濂住一个房间,前一夜两人心怀鬼胎,但仍是乖乖地分床睡。这天他洗澡出来,贺濂穿着睡衣吹头发,挨他的床。
李逾白坐在床尾,抬起腿,脚尖踢一下贺濂的膝弯:回你那边去。
吹风机嗡嗡的动静停了,发梢还润,贺濂却把吹风机放回了抽屉。他大咧咧地往李逾白那张床上坐,腿也缩进了被窝:我在这儿睡。
那我去对面。李逾白不废话,就要起身。
白哥你陪我睡吧!贺濂突然喊。
嗯?
我紧张得失眠。贺濂朝床边挪,给他空出一个人的位置。
双人套间,单人床挺宽敞,但要挤两个一米八左右的男生还是过分。李逾白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贺濂,直到他的脸越来越红,偏过头,下巴快要点到了胸口。他窘迫极了,想要撤回,又舍不得。
贺濂的声音很小但房间里只有他们。
夜色都睡了,他听见贺濂说:我失眠也不是很严重,但是我想想和你一起睡,挤在一起,我想做个好梦
李逾白绕到床头重新坐下,在他隐约的期待里放轻了声音:你可以抱着我睡。
灯熄了,只剩床边的照明映出一条光河。他和贺濂挤在一个被窝,空调温度很低,一只胳膊吹着空调冷风。
因为疲倦,李逾白没有心思想太多的东西,本能地侧过身,脸朝着外面。这样睡稍微不那么难受,他的侧脸陷进柔软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