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恐怖啊安安,”小七紧紧抱着她的衣襟,“怎么这么安静,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日头渐升,越来越炙热,浓郁的烟尘翻滚着滚烫的热浪,撞入苏安的口腔之间,像是含了一块炽热的泥土,散发着腐朽的腥气。
一道道热汗划过她的面颊,苏安拆了一块木板挡在头上,也是杯水车薪,她感觉自己要热得窒息了。
这种情况下,视野之外、山坡那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头攒动的营地,就如同沙漠里的绿洲,似海市蜃楼般不真实。
苏安小心翼翼的打量,心底越来越沉。
确实是个营地,但却不是人族的营地!
盾斧魔,最低级的邪魔,智慧不高,力气却奇大无比,而且是群居、部落制,打一个来一群,非常难缠。
这个营地不大,但也不小,起码住着几百个盾斧魔。
盾斧魔平均身高二米五,就是幼年期也有一米八。从营地的破损程度、建筑风格来看,以前应是人类营地,看来这里确实是沦陷区了。
突然,苏安瞳孔微缩——
营地北侧的空地上,有个两米多长的大铡刀,只见几个衣着破烂的人类被绳子串成一串,在盾斧魔的鞭策下缩成一团。
为首那高约三米的巨大盾斧魔,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拽起瘦弱的少年,破抹布般随手一扔,少年的上半身正好卡在铡刀上,“咔嚓”一声……
少年的内脏,被那只盾斧魔随手掏空,堆在臭烘烘的大坑里,一个铁钩从他的脊骨处透出,将他整个上半身倒吊起来。
干脆利落的一记斩首,他的头就像是切瓜果般被砍下,和下半身一起,如垃圾般扔在一边。
苏安躲在光秃秃的小山坡后面,吐又吐不出来,阵阵反胃感上涌,干呕不停,眼前头晕目眩。
小七也彻底没了声音,一人一灵陷入了沉默。
“这是我创造出来的世界吗,”苏安心里不断地、不断地循环着一句话,“我创造出了末日,真正的末日,无限轮回的末日……”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是愧疚、是难以承受的自我怀疑,是完全无法把npc当成数据的心态。
他们并不是数据啊!不是真正机械、程序的存在,他们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是跟随神树上的世界规则诞生的灵,因为法则的存在而诞生出了□□,或许这些灵,在轮回几次之后,就会跳脱游戏之外,成为真正的生灵!
毕竟,这可是被苏安补充的更加完美的扶桑神树。
他们也会痛,也会恐惧的。
而他们所有的命运,大大小小的末日,都来自苏安,都是修仙世界的一场试炼,一次争斗!
苏安用颤抖的手,遮住自己的双眸。
是,対于随扶桑神树法则诞生的灵来说,诸界末日的轮回,也是一次机遇。
是他们能超脱扶桑法则,作为真正的生灵而存在的机遇。
当初,就是万生仙尊自创的寒江雪秘境,那孕育出了江雪的秘境,也成为了扶桑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苏安彻底超脱出普通幻修的范畴,甚至拥有了能够利用法则创造生灵的能力。
她隐隐知道自己和一些幻修是不一样的,可能这有一小部分来自于她地球上的经历,更多还是来自原主的血脉。
她很清晰的知道,自己不是神明,是异类,是原主的血脉,加上她本身的资质,拼凑、缝合出的怪物。
一句话,缓缓浮现出脑海。
便是苍生可负那渡厄的佛陀,为何负你我。
她轻笑一声,睁开了双眸。
她不是渡厄的佛陀,也不是执剑破万法的大道之光,只是个有着慈悲的凡人。
“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苏安轻声说道,“是游戏里一位角色的台词,她说,慈悲是人类的奢侈之举,但也是责任所在。”
“无限轮回的末日,非我所愿,她是我创造出来的‘麻烦’,也是责任,”她沉吟着说,“这次试炼之后,我会告诉所有灵真相,我会创造属于自己的游戏乐园。”
“他们可以选择进入无限的轮回,修炼己身,或许,也愿意去我其他游戏里当npc?”
小七暗暗松了一口气,“那无限离魂这么多世界,说不定也会诞生源源不断的灵,这可是个大工程了!”
“我也有好多好多游戏没有做出来。”
“这个想法真好,”小七一拍手,“不就像我一样吗,我是帝柳的伴生灵,生来就只有吞噬树干养分的本能,有灵智时便生而知之。也是有了渡厄盛会之后,我们百晓灵一族才知道怎么修炼。”
“或许这些灵,也会在安安你创造的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修炼之途。”
苏安点头,她确实有很多想法想要做,但是这些都不是在无限离魂试炼里的自己能做的,起码要活着回去,才有以后。
处境不妙,看来,也不能藏拙了。
她缓缓的张开自己的右手,一丝丝金线缠绕上她的指尖,属于世界的规则,臣服于她的股掌之间!
整个末法小世界,毫无预兆的、刹那间便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这状态足足持续了三分钟,在这三分钟里,日月黯淡无光,整片空间似乎都陷入了死寂,任何灵力、魔力的波动都停滞下来,像是被封印般,时间、空间,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好像有神明坠落,细细俯瞰着大地,俯瞰着所有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