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惧他的凌厉,脸上浮出了冷笑,“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全要听你的?”
他死死瞪着我,瞪着足有一分钟,我毫不畏惧地回视。过了一会儿,他极不情愿地道:“舞会行刺一事,全是王后一手策划,为的就是让当初你在塔尔特王宫被希斯诺王的事重演,让你彻底死心,主动离开。”
“原来是这个,”我淡笑着,“我早已猜到,何必你来指点。”
事后仔细回想,蜜雪儿的表现实在令人起疑。几个黑衣刺客同时围攻,凭她一弱女子怎可能轻易用一张桌子抵住?那张桌子和其他桌子的桌面花纹一致,体积却小了不少,显然是便于弱质女流来推动。而且我每次遇到紧急危险,她都会恰好呼叫救命,那时的她虽然满脸慌乱,却并不恐惧。
这些迹象表明,这场行刺更像是一场表演,而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血腥刺杀。
亚伦德靠在了床头,长吁一口气,道:“她们无法让我主动离开你,只能想办法让你死心离开。很多年前,你因为希斯诺王在宫廷内乱抛弃之事耿耿于怀,至今不肯原谅他,连希斯诺王也拿你没办法。她们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打算故伎重演,让你对我彻底死心。”
我的眼睛里透了嘲弄的神色,“她们就算手腕多,也要你肯上当才行。若你心里真有我,怎么可能会在危急关头弃我而去?两个女人同时命悬一系,我只知道,你首先救的是她。”
他无奈地看着我,看了足足几十秒,才道:“我就知道你会计较,所以我心甘情愿地挨你两刀,而且会不知死活地去追你,发誓就算死也要把你追回。如果不是吉罗带着大队兵马赶了过来,我未必能顺利从苏德蒙救下你。”
“你大可以不这样做,”我冷淡地道,“更不用什么誓死。”
“我不这样做怎么办呢,”他的眼神更加无奈,语气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难道要你对我像对希斯诺那样冷漠?如果你被苏德蒙带回了他的府邸,我们的怨恨就不可能化解。苏德蒙会把你看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人接近一步。我那时可能也会拿他没办法,因为他的所言所举会获得王后和皇太子的大力支持,再加他父亲现在在皇廷的势力,会逼使我无法在短期内救你出来。你对我的怨恨会与日俱深,还会钻牛角尖胡思乱想,将我们多年的感情全盘否认。待我们再相见时,你对我已行同路人。当然,这还不是更严重的,更严重的是,你可能与苏德蒙连孩子都有了……”
他不顾我越来越青的脸色,只顾自地道:“等再过几年,你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围绕在你的膝下,你将如何向他们解释他们有三个不同的父亲……”
“闭嘴”我愤怒地道,脸色几近铁青。
“我说错了吗?”他反问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哪个男人对你长期采取温柔攻势,再加上痴心不变,你心中的冰山一定会动摇。恐怕到时你也说不准会不会跟他生下孩子吧?”
我讥笑着反道:“如果哪个女人对你长期采取温柔攻势,再加上痴心不变,你心中的冰山也一定会动摇。你决对会和那个女人生下孩子。”
他哑口无言,良久,缓缓沉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伶牙俐齿了?”
“承让,”我冷笑着,“比你还是要差一截。”
我以为接下来是一番唇枪舌战,谁知他睨了我一眼后,便钻入了被子里,闭上眼睛,再不理我。我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推他,但他毫无反应。
渐渐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无奈之下,再加上也有点累了,我也钻入被子,原本想好好思考一下,但他的长腿伸了过来,将我的身体缠绕盘住,大手也顺势拥住了我的腰。
我死蹬了几下,没踢开他,反倒使他抱我抱得更紧。
躺在枕上,我冷冷地道:“你和希斯诺一样,在我和另一个女人同时遇到危险,你们首先救的是她,而不是我。危难关头时,你选择了救另一个女人的命。你之后跟过来,不过是因为再没遇到那样的危机而已。如果当时,你的公主夫人再次遇上危急事,你同样会选择救她,而顾不上追来。你现在休了她又如何,你救了她最重要的命。比起休书,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缓慢地睁开了眼,半眯起眼,略带沙哑地道:“那你想要怎样?我按你说的做了,休了正室夫人,也向你赔你认罪了,还无怨无悔地挨了你两刀……”
“我现在真后悔给了你那两刀,”我的声音越发冰冷,“若非那两刀,你必不会立刻意识到我准备与你彻底分开的决心,就不会那样心急火燎地追过来,我就不会再次落在你手中。”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他叹道,“确实,我很感谢你的那两刀,让我突然清醒……”
我定定地盯着他,缓慢地道:“你在头脑混乱时做出的决定才是真正的决定,清醒时所做的决定只是理性的行为,在感情方面,理性并不一定与爱情有关。”
看着他略微震惊的神情,我的心里涌上很深很深的酸楚,一字一顿地道:“或许连你自己也未发觉,你其实也爱上了她。所以,你才会生死关头首先选择的女人是她……”
谁都不可能是谁的唯一,谁也不一定能成为谁的永远。
王后与她的女儿敢设下这个局,必然是心中已有某种把握。多年来的相处,这位聪明的正室夫人一定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了某种直觉。她相信他一定会先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