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熠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去。”他扭头看了看几人,“苏森苏淼留在这,余草下课我们可能还没回来。”
老李和沐楚默默跟在吴熠身后,他们怎么说也是男人,留一个人的话,怎么也不应该是他们留下。
苏淼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我... ...”
苏森已经站在老李身边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姐姐没吃过什么苦。”
苏森又冲着吴熠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可以。
吴熠却皱了皱眉:“我需要两个人留在这,互相照应是一,提醒队友是二,盯着这盆花是三。如果你执意要走,就让李策秋或者沐楚留下。”
苏森也不是不明事理,见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便后撤了半步,以守护的姿态站在自己姐姐身边。
吴熠便带着两人走向实验楼。
刚走出不远,苏森苏淼却注意到花盆里的字变了样,泥土再一次翻涌——“别去”。
实验楼和教学楼的东侧连通。苏森想追上去阻拦,却发现在他们三个通过之后这扇门就被锁得死死的,进入不得。
苏森回到姐姐身边,苏淼却叫住她:“森森,这个字体,和最初的……”
苏森点了点头:“不一样。”
吴熠三人们走到实验楼的第五层,那一层已经被改成了储藏室——实际上更像是废弃的垃圾场,所有的杂物都堆积在这里。
甚至还有空的易拉罐,还能看出来一点点的绿色金色的logo——是啤酒。
李策秋骂骂咧咧踢了两脚,甚至发现了几个烟盒:“看来这重点高中的学生也没多好啊,抽烟喝酒样样不落。”
沐楚:“阿弥陀佛,世道不公,难免有人为了俗世金银不当招生。”
吴熠点了点头。
窗边一个人影当着三人的面由浅变深,但是终究还是略微透明,没有变成实体。
吴熠看到他开始出现就握紧了手中的笔,而沐楚看清他的样子也皱了眉。
原因无他,这个男孩和他们梦里的少年就是同一个人。
“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 ...我是郝协啊。”
“郝协?”这个人在他们之前的调查里面从未出现过,老李忍不住问出声。
“那... ...你们知道‘杨杉’这个人吗?”
吴熠不为所动,沐楚把腕上的佛珠捏到手里,只有老李点了点头。
少年的嗓音变得空灵起来:“我是转学生,他仗着自己物理成绩好,很讨老师喜欢,对我施加校园暴力。他管我要钱,打我骂我羞辱我。没有人来阻止,只有冷漠的旁观者和可怕的参与者,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的身影开始发抖,声音也带了哭腔,好像窗外一阵初秋的风就可以把他带走。
他状似无意用指尖抚过自己的耳垂:“... ...结果显而易见,他把我逼死了,他最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选择了自杀。”
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众人“他害死了我,但我并没有想过让他去死,我只是想让他停手而已,对不起……”
众人好像真的被带入到了他话语中所描述的那个情境中。
——那是被蛊惑的结果。
吴熠伸出右手,一直打算刺向鬼怪的圆珠笔先刺入了自己的左手小臂。
疼痛是他能在短时间内想到的最简单的让他保持清醒的方法。
昨晚在梦里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幻境让他很不爽,他不能再被蛊惑一次。
“这不是你的错。”沐楚开口。
少年把目光投向还没表态的吴熠。吴熠淡淡笑了一下。
“编完了吗?我给你讲讲另一个版本?”
“我学过审讯,你在梦里说的话的确是真的,所以即使你身上有疑点,但我还是持有保留态度。”吴熠淡淡开口,视线扫过其余两人。
“你很聪明,你说的话模棱两可。甚至在昨晚你就提了欺压与反抗,暗示我们杨杉才是那个欺压者,让我们产生先入为主的心理。
“但你太心急了。你急着让我相信你,甚至不惜提前抛出杨杉的名字作为筹码让我相信你在帮我。
“但刚才你说的话就是一派胡言了。你说话眼神乱飘,耳根还有点发红。那不仅仅是伤心才有的表现,撒谎也是。
“实物上的证据,我们找到的只有那本课外书。但我觉得课外书放在桌上也未免不太合理,我猜也是你为了误导我们做的手脚。
“你说你家境贫寒,你在努力模仿杨杉吧,显得局促不安的样子,但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装穷人家的小孩,也很难装得像。你的手一直在摸耳垂,那里原来是什么?耳钉吗?
“普通人家可没钱配耳钉甚至习惯耳钉,但你的确是个演技派,我很佩服。
“当然了,还有我最好奇的一点——在你编造的故事里面,你说你只是想让他停手,请问你为了让他停手做了什么?编故事也得完完整整才好啊。”吴熠淡淡道。
“其实你才是那个加害者吧?说吧,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熠说着说着笑了出来,可是话语间的寒意不容忽视:“错误太多就显得没什么意思了。”
少年终于卸下来了伪善的面具,变作一个满身焦灰甚至看不出形状的怪物。
“桀桀桀桀... ...白天我的确不能杀人,可是只要你们来过这里,到了晚上还不是任我宰割,有什么意义呢?”他一下瞬移到吴熠跟前,险些和他脸贴脸,血红的眼珠凸出来,根本看不到口腔,那些话就像是从他的腹腔里面说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