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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句,姬安眼底泛出淡淡嘲意,低了下头,只是说:我知道了。
    直升机飞得越来越高,在高处,能看到底下的影子。
    宋副官的尸体还躺在那里,被宋怀紧紧抱住,如同一个孩子般,紧紧地抱着死去家人的尸体。
    姬安看着底下一批批的文物,他扭头望向孙石,嘴唇蠕动。
    孙石低声道:没有办法了,这些货物太重,我们带不走,渡边手里的人联合那个时代的当地施压,但是唯一能保证的是,我们运不走这些,他们同样不能将这些文物带离中国。
    姬安身体才放松下来。
    几十座直升机在半空中隆隆高飞,忽的一震。
    姬安的身体不稳地滑了下,手指急急抓紧了栏杆,孙石看了眼窗户外:打雷了,雷点有点大。
    闷雷在天空中响起。
    原本躺在病床上的时生发出一点动静,姬安注意到,照看时生,听到时生含混不清的呢喃,姬安俯下身,想听得更仔细点,时生:望望玉门。
    姬安猛然抬起头,脸色有一刹那的惊。
    他们逃掉了,但是望玉门呢,如今陈静瑄不在,望玉门极有可能成为这些人泻火的地方,而那些人,真的会放过望玉门吗?
    他们就见说着,姬安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孙石说:九尾,你怎么了啊?
    姬安来不及和他解释,草草低下头对时生说了一句:老板,你先跟着孙石,他会照顾好你的。
    又转首跟孙石寥寥说了一句:我去趟家。
    孙石不解:家?你哪个家啊?
    姬安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孙石解释,他直接朝外奔去,直升机的门被他的手用力推开了,他朝外跳去,这一举动震得身后所有人倶是一惊。
    狐狸,你怎么。孙石惊声,姬安的速度极其之快,还未等人反应,已经扒着窗户从万丈高空里跳了下去。
    几个头探出来。
    孙石的声音在看到外面情形后戛然而止。
    只见半空中,一只雪白的团子飘了下来,九条狐狸尾巴犹如一顶降落伞在半空里撑开,支撑着轻盈的身体平稳地往底下飞去。
    孙石和孔雀面对面,一时无言。
    过了很久,才响起孙石慢吞吞的声音:怎么还有出门还自带降落伞的。
    姬安的九条尾巴控制着航行方向,太稳稳落到地上,一落地就朝前方跑去,不断往前跑,雪地泥泞,跑掉了他一个鞋子。
    他只好裸着足跑,踉跄地在雪地里走,他要回到望玉门里,去找陈静瑄,将最后一件事情做完,他怕陈静瑄其中会出现什么事情。
    双脚跑得鲜血横流,被荆棘扎破了,姬安忍着疼,在雪地里疾步朝着望玉门赶去。
    夜里星火烧得如云,从远处明明灭灭的山海里浮起。
    可等到姬安赶到的那一刻,一切都来不及了。
    望玉门的门匾被鲜血溅上了。
    整个楼在火焰里轰然发出一声巨响,天空之上,燃起一个巨大汇聚而成的云。
    喷涌的火焰倒映入他怔怔放大的瞳孔里。
    在姬安银白瞳孔里,那些扑尘的烟火在半空中纷扬起,如大厦倾倒,顷刻化为灰烬。
    蒙蒙的尘在半空中涌动。
    在姬安身后,响起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
    来不及了。
    迟迟赶来的陈静瑄站在姬安的身后,终于还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一切宛如设计好了一般,就在陈静瑄回来的那一刻。
    望玉门在他面前,这座戏楼与和楼内几百个人在顷刻间被烧成灰烬,尸骨无存。
    灰烬慢慢从陈静瑄的眼前荡了下去。
    不远处停泊着一辆汽车,汽车边靠着两个外国男人,在他们的脚边,躺着无数箱犹如战利品的中国文物。
    这栋楼同样被烧得血红,在黑暗中发出耀眼的红光。
    这戏楼是那位中国将军多年来的心血。霍尔德尔看着的渡边凉介,仰起头来,朝半空中吐出一个烟圈,坏还是你们日本人坏。
    渡边凉介视线望着半空,仿佛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凉薄,他露出一个宛如幻灭的笑:痛苦本就是永恒的,生与死之间,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些空旷的虚无呢。
    他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善恶终有报。霍尔德尔露出一个笑,武士先生,你不怕你的天皇怪罪你擅自做主吗?
    若真有那一日,我愿意剖腹自尽。
    风涌了出来,半空中尘埃扬起,悠悠荡荡,飘落到了地上,像望玉门里无数被烧得青焦的骸骨,望玉门的那些伙计甚至呼吸都尚未来得及,就被彻底扬进了灰里。
    血从躯壳里溢出来,流到了地上。
    外面的人无一敢上前去救火,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漠然地望着被烧得如同火炭的戏楼,眼底透出麻木不仁的苦意。
    他们不会上前帮助,犹如吃下的那一顿顿蒸熟的馒头,拿出来时是白的,喂到嘴里时就变成了红的人血,高处的外国教堂上敲着的不是同胞的丧钟,熬成了他们自己那颗行将就木的心的羸症。
    火光尘埃里倒映出一个跪倒在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