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风安静地坐在他的小配偶身旁,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插话,只是无言地握住了许星河的微微颤抖的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
留给他充足的时间去回忆和思考,等待他将那段尘封心底的黑暗往事娓娓道来。
良久过后,才听许星河继续道:一群人在那里进行了为期两天的学术交流,还有公开讲座。而我那时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全程陪同。最后那一天的晚上,首都大学为他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告别晚会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假面舞会的传统吗?
许星河的目光穿过窗外的飞雪凛冬,回到了那个火云如烧的酷热夏天。
假面舞会,首都大学传统的戏剧性娱乐节目之一。
舞会当晚,身着奇装异服、头戴夸张面具的年轻学子们会尽情地在舞池□□舞。
他们彼此看不到对方的样貌,也不知晓对方的身份,全凭感觉交流,寻找自己的舞伴。
那天晚上,有个穿着白色西装、戴着白狼面具的男人走到我身前。我不认得他是谁,兰姆达星系那次去了几十个人,我只负责带着其中几位参观校园,对其余的人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我能确定,他不是我负责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反正那天晚上,他向我伸出了手
能邀请你共舞一曲吗?我的小先生。戴着白狼面具的高挑男人出现在了许星河面前。
躲在角落里偷偷复习期末考试的许星河抬起了头。
刚过完二十岁生日的少年,目光中仍透着几分青涩,他从男人胸前别着的红花中分辨出了对方兰姆达人的身份,如果是首都大的师生,戴的则是蓝花。
于是他回以了一个礼貌而歉意的微笑:抱歉,先生,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教你。大概是因为笼罩在面具下的关系,男人的音色听上去格外浑厚低沉,语调却很温柔。
他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身材比例绝佳,动作优雅。
这样彬彬有礼的舞会绅士本应该十分受人欢迎,可不知为何,许星河总觉得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与声音截然不同的癫狂炙热。
那灰褐色眼珠转向自己的瞬间,许星河身子一僵。
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情绪从心底升起。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许星河觉得皮肤有点刺痛。
Omega的本能令他想要逃离这里。
抱歉先生,我突然想起来学生会那边有点事儿,先告辞了。许星河边说边起身,在人声鼎沸的歌舞声中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宴会厅。
直到走出大门,仍能感觉身后有一道黏腻恐怖的眼睛在追着自己。
许星河只好往人多的地方逃,一路走到了学校外围的小吃街,那令人不适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许星河终于松了一口气,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只见满街都是出来散步遛弯买夜宵的大学生。
他这才放下心来,抬头一看,已经走到了自己经常光临的甜品店旁,于是干脆进去买了袋甜甜圈,拎着回寝室了。
直到晚上九点多,正在寝室里叼着甜甜圈复习备考的许星河收到了班长发来的消息:「你人呢星仔?柯伦尔先生正在找你,想亲自谢谢你这两天带他逛校园呢!」
柯伦尔先生是他负责陪同的那位矮矮胖胖的中年外交官,不过陪同工作上午就已经结束了。许星河随手回道:「我回寝室复习了。告别晚会结束了?那你们替我跟柯伦尔先生道个别吧,我就不过去了」
班长:「什么!?你居然一个人偷偷回去复习了??太卑鄙了!我们都在忙着收拾会场呢!!!」
许星河:「」
他忽然想起来还有这桩事,于是起身回道:「别嚎了,爸爸来帮你们一起收拾」
晚上九点半,走在外面的学生已经不多了。
大部分教学楼都暗了下去,除了图书馆和自习室的灯还通宵亮着。
宴会厅位于一座独立的小洋房内,位置有点偏,一般九点以后就不让进人了。
许星河走到门口,隐约听到里面传来震天响的舞厅音乐,猜测班长他们又在一边收拾一边自嗨,于是向门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学生会的,过来进行一下善后工作。
门卫看也不见,就低头放行了。
许星河也没多想,收好证件走了进去。
五颜六色的绚丽灯光在舞池里摇晃,慷慨激昂的交响曲在大厅内回荡。
许星河走进大厅,却发现没有人。
宴会厅内很干净,显然已经被打扫过了。
只是不知为何,音乐和灯光都没有关。
许星河疑惑地拨通了班长的电话:喂?你人呢?
我回寝复习了,咋了?儿子想爹了?
艹!你还是不是人?!
怎么了?明天可是罗阎王的考试啊!你都复习完了??
我
滋啦滋啦的响声突然从听筒里传来。
许星河抬手一看,网络居然中断了,信号区一片空白。
他不由得愣住了。这里可是星浮城内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在过去将近三年的在校时光里,他从未遇到过信号中断的问题。
许星河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转身就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