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会儿吧。许星河咬了咬唇道。
他其实是想来点酒的,可又怕自己万一喝醉了,把今晚的正事儿给搞砸了。
于是摇了摇头,决定等把心里的话说完后再喝。
晚餐的餐品非常精致、非常珍贵,看得出厨师花费了好一番功夫。
可是面对满桌玉盘珍馐,山珍海味,许星河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凌长风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放下叉子,开口问道。
不是。许星河深吸一口气,他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凌长风,那个,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异瞳转了过来,认真地注视着他。
许星河张了张嘴,心跳突然一路狂飙。
我那什么他在心中滚动过好多遍的话,不知为何卡到了嗓子眼儿,半个字也蹦不出来。
那个,就是那个许星河舌头一打结,话题突然跑偏,妈妈不是也快出院了么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般委顿下来,有点埋怨自己不争气。
明明满腔想说的话,却忽然开不了口了。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这倒也是一件事,许星河索性继续道:我想等妈妈出院以后,把我在5区的房子留给他们住。毕竟阿飞和莉莉一直留在元帅府也不合适,还是让他们跟妈妈住一起比较好。
凌长风的目光扫过许星河微微颤抖着的、几乎要把叉子捏弯了的手,点头说道:这些事你决定就好。如果你觉得5区那边地理位置不方便,我也可以为她们安排其他住所,这些都好说。
许星河点点头,一颗心仍然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他突然想到,凌长风在那个表白的夜晚,是不是也怀有同样的心情?
下雪了。凌长风忽然开口。
许星河一愣,一转头,窗外果然飘起了雪花,如银碟飞舞,落花纷飞。
而他们坐在漫天飞雪中央,此情此景,岁月悠长。
星浮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就在他们相约的这个夜晚,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许星河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
可刚一张口,就听凌长风道: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嗯?许星河的话又一次卡在了嗓子眼儿,改口道:你说。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又穿上了这套衣服。凌长风说着,伸手指了指胸前的勋章,这枚金芒星勋章,是我在376战场上留下的,我背后那道最长的伤疤也因此而来。这枚一级解放勋章,是我晋升少将的那年被授予的,我至今都还记得那日振臂一呼、万军响应的荣光。还有这枚飞鸽勋章、金牡丹勋章所有这些勋章,都是我一生中战功与荣耀的缩影,我一般只在非常重视的场合才会戴上它们。
凌长风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着许星河的眼睛说道:比如那次国宴,那是我第一次跟你在公开场合亮相。再比如,迎亲的那一天。
许星河呆住了。
他记得自己初入元帅府的那一天,凌长风并没有出席
是刘易斯上校来接的自己。
但是当晚,当他第一次见到凌长风时,他确实是穿着这身军礼服的。
很抱歉,那天我缺席了。凌长风垂下了眼,继续道:那天我原本是要自己去接你的,但是,途中遇到了一些事情,我甚至不能跟你解释那是什么事。我不能跟你谈论我的工作,不能告诉你我见了哪些人,也不能告诉你我具体的行程安排最多回一句今晚回不回家吃饭。
这些我完全理解,真的。许星河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于是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军人需要24小时待命,所有保密协议和结婚后我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我都已经在婚前被告知过了
凌长风安静地听他说完,却仍摇了摇头,继续道:还有我们第一次约会,失败的那次那天晚上,我爽约了。
凌长风望着桌上跳动的烛光,低声道:直到今时今日,我依然不能解释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某些极端情况发生的时刻,我的私人通讯也是不安全的。
许星河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用来安慰他。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一切言语都太过苍白。
他感受到了对方的自责,甚至无力这些都是他从未在凌长风身上捕捉到的情绪。
以至于他也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开解。
我甚至不能保证那样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凌长风的声音很低,所以,我偶尔会想,你不肯接受我的告白,是不是因为我留给你的印象其实并不好,或者说,我确实不能算作一个合格的丈夫。
许星河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觉得凌长风接下来,说不定就要说出类似于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我,那么等到一年期满,我会签下离婚协议书,放你自由之类的蠢话!
老天啊,那他会被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