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言以对,却又望不见赖明和的身影,索性放弃四处寻人,问了问附近几个带着乐器的同学,才知道要表演的人需要到舞台边的帐篷登记,顺便了解一下接着的流程细节。
清苑的音乐祭早已拥有几十载的历史,最初是一位慈蔼的中年校长,为了悼念自己的妻子,在清苑举办一场盛大的音乐祭,期望能用妻子生前奉献一生的音乐,传至彼岸的另一方。
这位校长和他意外身亡的妻子感情十分要好,尽管有了孩子,两人依旧时常单独外出旅游。也就那麽一次,校长不在他妻子的身旁,一场旅游中的意外毫无预兆地降临,也就那麽一次,一个家庭破碎了,多少的泪水涌出心头。
因为有着这样遗憾又悲恸的由来,历届的校长从不将音乐祭视为一场学生的闲暇活动,办得是一届比一届盛大,细节处理得一届比一届用心,年年不断地咏唱一首天人永隔的哀曲,再以圆满的落幕谱上最後重逢的结局。
今年的音乐祭也不例外,处处人满为患,随处可见清苑的学生及家长,还有一些附近住家的民众也来蹭一份热闹,水泄不通的人群惹得林晨有些恼火。
只是想去个厕所,为什麽要阻止我?
林晨幽怨地飘荡在人群之中。
周闲紧跟其後,单从林晨的背影就能读出他对人群的排斥,不禁思考要林晨在春节到庙里拜拜和打扫一间房间,哪一件事情能让他最快崩溃?
人口密度实在过高,高得林晨已经放弃闪躲,面无表情地在人来人往的浪潮中随波逐流,漂惯了,没注意到一旁的几个人正打打闹闹,差一点就撞了个正着,幸亏周闲眼疾手快,一把搭上肩拉过了林晨。
「……很热。」林晨莫名感到有些热,挣脱掉周闲的手,转身继续漂泊。
周闲愣了愣,也不知道这位霸总怎麽了,该不会是戏演多了,还真的演上瘾了吧?
在人群中漫无目的漂泊的霸总看了看四周,倏地瞥见了一个眼熟的背影,是一位中年妇女,不高,有些微胖,穿着挺正式的,只不过就一眼便淹没在人潮之中。
林晨想了想,还是记不得这个一瞬即逝的身影究竟是谁,思考片刻仍然无解,便也不再多想,毕竟快漂到厕所了,放水还是重要些啊。
周闲出场的时间还得等到午休过後,两人不必赶时间,慢悠悠地放了水,又漂了一会儿到舞台附近,明明距离不怎麽近,人却多的缝隙都钻不着,林晨的表情也生无可恋到难以言喻。
「好多人……」林晨幽幽地说着。
周围的人群十分嘈杂,加上台上的乐声带动气氛,引得观众们频频叫好,要不是周闲离得近,怕不是连个音也没抓到,林晨说的话便消散在四周。
见林晨似乎不适应人群,周闲开口提议道,「不然别看了,去旁边听就好?」
「不要。」林晨立马拒绝,「只听的话一点感觉也没有。」
周闲:「……」除了人挤人的感觉还有什麽别的感觉?
最後周闲挨不过林晨矛盾的思想,分明不愿置身於人群之中,偏生又不肯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听,无奈只好站在林晨旁边,多多少少替他挡些人了。
「我是浮游生物……在汪洋里浮浮沉沉……」周闲听见林晨眼神死地喃喃。
周闲:「……」还挺有意境的。
「所以你要越过……这堆人?」林晨诧异地望向面前浩如烟海的观众。
周闲:「……」
现在是悠哉惬意的午後,几个人准备欢送周闲上台演唱,谁知这欢送前途未卜,处处尽是阻挠——太多人了。
这不是能不能上台的问题,是能不能到後台……不对,是能不能看到舞台阶梯的问题。
「你要从这里飞过去吗?」王恬再度用怜悯的表情看着周闲。
周闲:「……」如果我可以飞的话。
「再不早点去啊。」林晨嘲讽似的看向周闲,觉得这人实在好笑,明明能趁人少时早点去後台,偏要在外面晃到不得不去时才来烦恼该如何跨越人群。
最後在王恬怜悯的注视下,周闲乘着陈文豪的悼念和庄智翔的节哀,配上林晨看好戏的表情,悲壮而缓慢地没入了人群。
「那我们去旁边人少一点的地方?」陈文豪提议。
林晨正想拒绝这项不符合「在中间听才有感觉」的提议,旁边却忽地伸出一只手,扶着林晨跃出一旁的人潮。
「吓死人……到处都塞得满满的。」沈英凯畏惧地看向四周。
「……我觉得你突然出现比较会吓死人。」林晨被身後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跳,尤其这手还抓着自己,若是沈英凯的人再晚个一、两秒现身,指不定会被林晨下意识反手就是一拳。
「我刚才一路走过来啊,发现我们这些年轻人实在太嫩,比不过那些欧巴桑,那些欧巴桑为了看一眼台上的帅哥,使劲地挤,战斗力可以说是破表!」沈英凯激昂地陈述关於那些为爱而战的欧巴桑们。
「不然我们也用挤的?」庄智翔心血来潮。
「……不会被白眼?」王恬疑惑。
「没关系啦,挤快一点他们看不到,还会知道我们是谁吗?」沈英凯吊儿郎当地笑。
「这麽说还挺有理的。」陈文豪表示赞同。
「……好吧,听起来挺好玩的。」王恬也笑了。
於是在林晨还没说任何一句话时,一群高中生便像个P孩一样奋不顾身地往前冲,见缝就钻,弯弯绕绕笑得不亦乐乎。
林晨:「……」
一群暴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