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活着走出办公室。」林晨捧着奶茶对周闲笑。
「…我怎麽觉得你想看戏?」周闲一言难尽地望着林晨。
林晨又笑了几声,装作听不到周闲说的话,转身走回教室。周闲无奈归无奈,看到林晨特别精致好看的笑容还是忍不住捂心口,觉得哪怕现在赖明和追上来他也不亏了。
然後赖明和如其所愿地追上来了。
周闲:「……」倒也不必这麽迅速。
一个长期待在办公室批批改改的中年男子,以出社会後最快的速度拦下周闲,面上气喘吁吁,心里满是怨怼,哀叹自己的长腿基因折在母亲的肚里带不出来。
「周闲…等…一下……」赖明和艰难地挤出声音。
两个年轻力壮的学生担心自家班导喘不过气,连忙上前几步关心发福的中年男子。
「老师你要不先顺好气再说话吧?」周闲好心地建议。
赖明和听到「顺好气」这三个字,心里就更来气,喘也不喘了,对着两人就是一顿吼,「顺好气?我都快被你们两个给气死了!臭小子只知道给我压力!上头怎麽办?你们说啊!我头都要气秃了!」
两人乖巧地挨了骂,待赖明和说完,林晨诚挚地关心道,「老师,那您需要生发水吗?」
林晨和老师说话时常用「您」,正常情况下是尊称,但更多时候老师们感受到的是讽刺,不管林晨的本意是好是坏。
赖明和差点没给气晕过去。
「昨天一个死不答应参加加强班就算了,今天又来一个跟我说不去了!文科第一、理科第一都不去了!加强班开给谁啊?!」
林晨想说其他同学不是人吗?
「为了补偿我受创的心灵,」赖明和看着林晨,
「下次国文给我考到96。」
那跟这什麽关系???
「……老师您还带迁怒的啊?!」林晨急了。
赖明和无视他的异议,转向另一边望着周闲,「数学考到90。」
「……这是为人师表该做的事吗?!」周闲也慌了。
lAn用职权还迁怒!
老师就了不起吗?!
嗯…好吧…挺了不起的……
至少我现在考不到……
两人满面愁容,却又敌不过中年男子和肚子成正比的教师权力,老老实实地准备再挨骂。谁知赖明和吼完一遭便没了骂人的兴致,略有些疲惫地看向周闲,「下礼拜五的音乐祭,你能参加吗?」
周闲:「……」您的话题是否有些跳脱?
「昨晚我问过大部分的人,只有张梦芸会弹钢琴跟拉小提琴,但一班至少要有两组表演,所以问问看你会不会什麽乐器?不会的话也没关系,上去清唱唱首歌就行了。」
「……所以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周闲讷讷地问。
赖明和回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林晨抿着嘴窃笑。
周闲:「……」
「老师那你怎麽不找他?」周闲拽了林晨过来。
「……你自己问问他。」赖明和无语。
周闲不解,看着林晨求个解释。林晨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颇骄傲地说,「我考唱歌没超过75分。」
周闲:「……」第一次遇到音痴痴得这麽骄傲的。
看来是别想指望别人了,周闲认命道,「吉他的话…会一点。」
赖明和满意地笑了,拍拍周闲的肩膀就回去办公室了,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两人下次考试的最低标准。
林晨想了想自己的标准,差没几分,应该不难,转头就见周闲一脸悲壮,忽地想起周闲惨烈的数学成绩,没良心地恣意嘲笑。
倒是周闲毫不推托便应了音乐祭的表演,令林晨有些诧异,毕竟若是自己,肯定会嫌麻烦而二话不说立马拒绝,虽然以林晨的音乐天赋来说,再怎麽样也不会受邀。
一个放晴,一个Y雨,心情判若云泥的两人踏着轻重不一的步伐返回教室。
「爸…你在干嘛?」周闲无语地面对自家老爸,亲爱的父亲大人拎着一个空啤酒罐,满脸通红地窝在沙发上,一副醉得不轻的模样。
趁着放学,周闲搭了公车回家,准备寻找尘封多年的乐谱、歌词和吉他,他想来段自弹自唱。谁知搭着电梯上楼时就莫名其妙地不想进门,果然,一进门就见到这个求爱不得的父亲,还稀奇地饮了酒,看样子这次是被拒绝得更惨了。
周闲觉得自家时尚的母亲肯定还爱着沙发上的老头,只是赌气不愿复合,她玩得倒是开心,周闲处理老头却烦得不行。
「起来。」周闲脱下背包,不耐烦地提在手上甩了周尧好几下——周尧是世上唯一一个,周闲可以毫无顾忌去迫害的人。
「呜呜啊啊啊…」周尧坐直,放声大哭。
周闲:「……」哭,哭个P的哭。
「蓉蓉……为什麽不要我?为什麽拒绝我?呜哇哇哇!」
「蓉蓉,还蓉蓉,还没复合喊什麽蓉蓉,哭成这副鬼样还奢望妈回心转意?」根据我国法律规定,揍人算伤害罪,会被告还会留前科。鉴此,周闲无法名正言顺地揍周尧一拳。
「呜呜呜哇哇啊啊啊!」周尧听到「王蓉不回心转意」,哭得更惨了。
「……行了闭嘴吧,醉了就赶紧睡,别在这吵我。」周闲拿了个面纸盒放在周尧的脸上,试图遮挡一些嘈杂的哭声,可惜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周闲出力压了压面纸盒,换来周尧更大声的哭喊。
周闲:「……」胶带呢?给我胶带,没有的话电击棒也行。
为了避免自己冲动犯罪,周闲决定转身就走,岂料他一走远了几步,周尧就站起身来,坚决地抓住周闲,然後往下抱住周闲的小腿。
周闲:「……」这是演哪出?
「蓉蓉啊!!!不要丢下我……」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不醉我不归,蓉蓉你也别归啊啊啊!」
「这麽多年了,你还是一样美丽,这双白皙的腿,我是永远不会忘的!」
周闲:「……」
「啪当!」
周尧被摔在地上。
「我不是蓉蓉,蓉蓉也不会陪你喝酒,你不归也不会人在乎。然後,你看着我的脸说我美丽?你永远忘不了的,只有妈白皙的双腿?」语毕,周闲抛下泣不成声的父亲大人,自顾自地转身找谱去了。
「父母可以用打的管教小孩,那小孩能不能打父母呢?」周闲默默思考着,彷佛看见一丝能够爆揍周尧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