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没挣扎。
他犯了错,大意地觉得左蓝一还是那个孤儿院台阶前可怜兮兮的孩子,一身破旧衣服阴沉表情,脸上却还带着肥,黑头发软趴趴的。
他忘了,十五年,足够左蓝一长大。
路德维希任由左蓝一抓着他的手腕。他还有心情规劝:“……我说了,内里的事情复杂,你……”
左蓝一呢,敛下眸子,离得近了,他掐着路德维希细滑的手腕,把那贵公子的小巧骨架捏在手里。
他盯着路德维希领口的锁骨,沉声道:“你说清楚。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管是皇室还是贵族,是选帝侯家族还是领地附属。我要一个清楚的答案,我为什么跌落,你为什么作为证人出席。”
“说。”他命令道。
路德维希仍然保持沉默,他不知道刚刚那段话,是左蓝一最后的耐心:“……你还小,这不是你能触碰的。”
听到这话,左蓝一便笑了。
“那这是我能触碰的么?”
左蓝一说完,抬手捏住路德维希的下颚,直接俯身低头下去,拿出强硬的姿态,用唇碰了碰他的唇。
柔软的唇。
这是一个亲吻。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
路德维希也正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左蓝一不是在说胡话。
他反应过来后,气得手都在抖。他抬手要去推搡,但左蓝一强行制住了他。
路德维希保持着老师的姿态,不肯真的和左蓝一打起来。压着怒气和几分惊慌:“左蓝一!!”
“阿尔克温的小公子,调香协会的最高阶调香师,帝国中央学院的教授,怎么只会叫我的名字呢?”左蓝一语气里兴味更浓。
他唇形很漂亮,薄薄的,回味似的一抿,调笑道:“老师当然可以深夜进学生房间,我刚被你领回来的时候,你还抱着我睡觉呢。”
“可我们现在不是师生了,谁给你的勇气,深夜进一个男人的房间?”
左蓝一长得好看,好看到外面谁见了他,都忍不住眼神焦灼的地步。五官深邃,此时眉眼间的凌厉感,被暗暗涌流的暧昧冲散。
他嗓子是哑的:“我二十一岁,路德维希·阿尔克温。你知道的,这个年纪的男人,总是有需求的。”
“你不是什么要求都答应么?嗯?”
说话间,他的手指在路德维希手腕肌肤上游移了几分。
路德维希是贵族,选帝侯家族——阿尔克温——延续了九百年的大家族。路德维希是阿尔克温的宝珠、美玉、荣耀、骄傲。
是娇生惯养的小公子。
说是小公子,也是和他哥哥比起来,他是小公子。路德维希是个成年男人,没什么脆弱娇气,身躯绷紧力量感,衣服下面藏着纹理漂亮的流畅线条。
他从孤儿院把左蓝一接回来养大。这十年里,他对他很好,贴心教导,耐心培育。
真好。左蓝一这么想。
小公子的唇是软软的。急促呼出的气也是缠绵的。
这是他十年的老师,是他怀里的贵族男人,是阿尔克温的小公子,是漂亮美人。
左蓝一再一次低头,这次他没有轻柔的蜻蜓点水,而是狠狠的吻住路德维希。
呼吸就此纠缠在一起,起伏的胸膛挺出精致弧度,细腻白皙的肌肤泛起红晕,淡粉色的耳根和脖颈似乎透着甜。
这两位调香师,没人会亲吻。但左蓝一生来就会掠夺。
路德维希被按在墙面上,两人挣扎间碰倒了太多东西。
等没了声响的时候,左蓝一结束这吻,后退半步,没放松对路德维希的禁锢,但拿指关节拭掉嘴角的鲜血。
他当然不会放开路德维希。只是偏执狠戾的盯着他,将他整个人纳进怀里。
路德维希垂着头。他急促呼吸着,脸上有着潮红,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反正是有些站不稳。
怒气被贵族的修养压制三分,又被从小养大左蓝一的情分削去五分。便只剩下一点。
这一点,在他左思右想间,还是败给了舍不得。
路德维希终究没出拳出手,和左蓝一打起来。他不想闹得不好看,也是因为无计可施。
他有愧。
“我没把你当成小孩子。”
路德维希轻轻开口,说话间带着喘息:“没遇见你之前,我骄傲了那么多年……见了你,终于有一个人的天赋能与我并肩,甚至超过我太多。你拿起试管或是材料的时候,我眼里的你,便不是孩子了……你是造物主、创世神,你能引领我走向更远的世界。”
“你又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对你的爱护,比亲情更甚。”
他多么赤城直白。
就差把心剖开给左蓝一去审。
“你恨我,这恨叫你失去理智。我不怪你。”路德维希道。
本来前面的话,左蓝一听得好好的。可这句“我不怪你”,叫左蓝一扣住路德维希肩膀的手,又紧了几分。
路德维希还是在劝他退赛。
他说:“我知道你会赢的,文忠哪里比得上你?可你连赢莫特三场,莫特最后的尊严也会尽失的。”
“现在的局势不是你刚出道的那几年了。那时候赛场是有公平的,你能打出不败记录,能成为星际骄傲、帝国之光。可现在……你以前……”
路德维希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