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柳云芝慢悠悠的说,“云芝不曾有过爹娘疼,今儿进了柳府,就把你当成亲娘看,你看好?”
亲娘两个字被咬的极重。
像是狼咬到了猎物,一丝也不能从牙缝里放出去。
高敏听得心惊,还要说什么,柳云芝起身告退。
走到门边,忽然回眸,“对了,母亲,您送来的首饰太过素雅,我不太喜欢。”
等人走了,高嬷嬷进屋。
站在外头,该听的话她一字没漏。
急忙进来,连问道:“夫人,这小乞丐实在目中无人,怎么可以这样威胁您。”
原先还气的高敏此时却笑出了声,高嬷嬷不明。
“夫人,您笑什么?”
“蠢货。”高敏斜睨了一眼,经此一事,她算是知道柳云芝忘记了自己的身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小乞丐呢。“叫你查的事可都查到了?”
高嬷嬷点头,“是个孤苦无依的,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奴婢还是去瓦舍里,从一些伎人乞丐的嘴里得知,这小贱人是外乡人,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但在城中一直被打这才到了福山乞讨。至于那个贼,奴婢没有找到人,目前也不清楚是不是柳云芝指使的。”
“就算是也无所谓了,那个柳云芝根本就是个贪财草包,算不得什么。”高敏轻笑,但想起什么,又重重的压下眉头,“但这乞丐是从哪里知道安平县别庄火灾的事情,高嬷嬷,你替我去那边问问,是不是有些个不长眼的奴才多嘴了。”
“是,奴婢晓得了。”
“快去办吧,我这心里总觉得忐忑。”高敏按着心口,如兔在跳,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对了,你把哥儿带来,再去请来老爷来用晚膳。”
她低头看着自己这身衣裳,实在不喜。
“替我更衣,换那件海棠红流光裙。屋里的香也换一换,这檀香闻着多了,像是哪里的尼姑庵。”
男人爱新鲜。
高敏又想了想,“屋内伺候的安儿在哪?”
“正在照顾哥儿。”
她将帕子一放,“晚膳就让她来伺候。”
高嬷嬷讶异的抬眸,很快又低下。
三日后 及笄宴
柳烟儿坐在铜镜前,正发着气。
“慕老夫人是娘请来替我笄发的,怎么连那贱人的也要管。”
她将手上的东西掷出去,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碧落赶忙去捡,“二姑娘,您别生气了。是老爷说的,这及笄宴既然要办就得都一样。但老爷和夫人还是疼您的,他们说了,大姑娘等宾客都走了才出来。”
“真的?”
碧落捡起东西,用手拂尘,对着柳烟儿点点头。
她憨笑一声,“二姑娘,是真的,奴婢还会骗你不成。”
柳烟儿哼了声,“那就好,原先她就是个乞丐,又出身乡野,要不是对我有点用,娘怎么会找她。抬高了她的身份,不肯帮我分忧,还妄想真用嫡姐的身份压我一头。”
真是想得美,今儿我就叫你出大丑。
迎宾就位,吉时一到,柳海上前开礼。
“今日小女柳烟及笄,多谢各位临场。”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仆子着急忙慌的来。
高敏心觉不对,立即接了话头。
柳海招来仆子,只听一句兴安伯府来人。
登时,他眉间愁色。
兴安伯府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如今都是宾客,他不敢闹大,“家里两个兄弟也来了?”
仆子摇头。
“那就好,那兴安伯可来了?”柳海见仆子又摇头,总算是吐出一口气,好在是那家里三个男人都没来。要是来了,这及笄礼怕是要闹坏了。
好在是老夫人,这位是能说理的。
想来是听说烟儿要及笄,这才来的。
他笑了笑,“请人进来,毕竟也是我丈母,好生招待着。”
兴安伯府得了贵人相助,如今日子好过起来。
再加上宋行在禁军是如鱼得水,眼见得又要高升,总归是亲,不能生分了。等这事了了,自己也得和那边多走动。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正宾慕老夫人站在柳烟儿跟前高念,跪地为柳烟儿梳头加笄。
柳烟儿笑颜开,拜过后,由赞者引着回东屋换衣。
走到半道,她瞥了眼碧落,后者点点头立即出去。
往后绕一绕就是柳云芝所在的屋,外头没人,碧落轻手轻脚过去,掏出自己带着的锁将门锁上。做好这一切,扭头跑了。
片刻后,小梨在边上问道:“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碧落来锁门的?”
柳云芝不语,前世柳烟儿锁了自己,害她错过了及笄礼。后来在贵夫人圈子里名声越发坏,甚至连慕老夫人也不喜她。
小梨:“姑娘,我们接下去怎么做?”
自然是好好的闹一场。
她勾着笑,“走,我们去前头。”
柳烟儿一拜时,玉苏梅正好进来。
见到柳海慈爱非常,又没有瞧见云芝的影,差些压不住怒气。
俞氏硬拉着,“娘,咱们可不能坏事。”
“嗯。”要不是为了云芝,她怎么也不来这脏地方,忍了一时气,到时候好叫那对狗男女后悔。她抿着唇,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