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的年假全部休完,直到再也搜刮不出半天可用的假期,梁佑瑾才回公司。
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护工阿姨一个人照看左斯年,她厚着脸皮把左斯年送回了左爸左妈家里。
老两口还在岗位上发光法日,没像夏轻莺那样做甩手掌柜逍遥神仙。梁佑瑾说,护工阿姨上白天班,晚上辛苦左妈帮衬着。左斯年说我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啊,你太惊弓之鸟了。
“事业是正房,男人在我这里只能做小妾。我这么一个工作狂,这阵子休假硬是控制着自己没看邮件没接工作电话,这刚回去,我要有得忙了。你还是回你妈那去,我忙好了接你回来。”
“一想到我妈天天叨叨我,梦回十年前,可真是够了。”左斯年不舍梁佑瑾,亲了脸颊又亲唇角,厮磨缠绵,直到她推他说真的来不及了,他才放她进办公室,说:“别那么累,有需要我的尽管用我,物尽其用,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不合规。”
“你在我这不用规矩。”他又加了一句:“我还会暖床,记得来找我。”
后来,左妈跟左斯月说:“小瑾真不简单,照顾起来真的太麻烦了,要不是自己亲儿子,哪能尽心尽力。”
左斯月撇撇嘴,“你和她能一样么。我哥虽然是从你肚子里跑出来的,但是要跟小瑾过一辈子的。”
提起合规,她想起了一直萦绕心头的疑惑。那事多少也算是事,她没忘,只不过左斯年受伤是天大的事情。忙完了左斯年这边,等她进公司的。
实名举报,梁佑瑾眯起双眼,明人不做暗事,很好,她喜欢。
上司休假回归,又恰逢生日月,助理按着惯例,准备了下午茶小礼物,团队里当月过生日的同事,人人有份。
Alex和梁佑瑾一个星座,也是这个月生日。他端着小蛋糕去找她,坐在沙发上边喝咖啡边聊工作。
补完课,梁佑瑾的to do list写了几页,她放下笔说:“一切都很顺利,完美。燎原项目收官后,下一步,研发要推出新产品,我们配合销售团队一起做市场遇热,预算方面,你先报上来,我和总部汇报。”
点头记下,Alex喝了一大口冰拿铁,问:“左老师伤势要紧么?”
她卸下严肃,撑着额角,略显疲惫,随便聊着:“伤到了神经,已经做了手术。后面看康复情况吧,不悲观,也不乐观。”
转念一想,她和左斯年的关系,虽然从不避讳于人,但也没有明确示众,她问Alex:“之前你说什么风言风语,是我和他么?”
迟疑,他掂量着词语,选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组成句子:“是吧。就也没什么吧,嗯。”
“直说。”
“额。有传言左老师拿到我们的企业科研基金,是因为你的关系。”
“哪听来的?”
Alex不知道怎么回答,梁佑瑾合上笔记摆摆手:“罢了,茶水间吸烟处楼梯角,八卦满天飞。”她和Alex一起走出办公室,Alex说听到什么都别往心里去。
“我要是那么点气量,还能担着今天这业务么?”梁佑瑾坦然地笑:“有人举报我,直接发邮件给Jerett。”Alex吓得差点把咖啡摔在地上,还要问什么,梁佑瑾说花边新闻,你们听一乐呵完了。
在梁佑瑾的一再坚持下,行政部门牵头对邮件提到的举报内容开始走流程做内部调查。
不以为意,有什么好调查的,都是苍蝇蚊子的小事。小老头承认,这邮件刚开始对Junae冲击力是不小,她有点懵,太意外了。不过他发现Junae缓冲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强大,这姑娘没事人一样突然提出要休年假,然后消失了半个月。
再回来,笑意盈盈,云开雨霁。
这就对了,他没看错人。
对于梁佑瑾来说,如果事情不和左斯年扯上关系,她懒得回应。虽然不是公关部门出身,但是掌舵市场部这么久,多少风雨事儿也经历过,举报人和围观群众巴不得她回应。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会找到新的攻击点,集体高潮。
年纪轻轻,爬得够快,又是个女人,没有一身盔甲,她早就被刺得千疮百孔。
但是这个人非常鸡贼,抓住了她死穴。一石两鸟,给她波脏水,还否定了左斯年的实力。
行业内部准则第一条,就是医师公廉洁准则。
梁佑瑾一身黑蓝套装,从头到脚穿的规规矩矩,站在董事会面前,听取公布调查结果。结果毫无疑问,左斯年是干净的,梁佑瑾也清白。
她躬身致歉:“私人生活影响了公司名誉,抱歉。虽是私事,但我没有违背任何公良秩序和行业准则。”
环视了一圈盯着自己的董事,她深吸一口气:“我已经离婚,和左医生并非不正当男女关系,并且和客户没有任何利益输送。左医生获得企业资助是当之无愧,他也获得了国家和地区多项研究基金资助。我恳请公司重新公告基金赞助结果,还给客户一个公道。”
会议下来,她单独给Jerett做汇报,梳理pipeline和对应品牌宣传计划。公事聊完,她合上电脑,问:“虽然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但我还是想问问这个人是谁。他实名举报,应该是光明磊落。”
“是,符合他一向做事原则,有礼貌,有教养,明人不做暗事。”Jerett说出了一个名字。
和她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并非赶尽杀绝,邮件只单发了Jerett,不是群发。那她也留一手,决定让秘密烂在心底。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已经私下里找他的老板聊过此事。”Jerett说:“古往今来告密者有什么下场,你我都清楚。沉括构陷苏东坡乌台诗案,被后人称作首鼠乖剌,阴害司农法。”
“不过这不影响沉括的梦溪笔谈是本千古神作。”梁佑瑾道:“人都是多面,我记得这是我刚来市场部实习时候,您教我的。”
下午的内训,田倬针对即将推出的新品,为营销团队授课。
茶歇时候,梁佑瑾和Alex站在点心台前,边吃水果边聊。Alex问她举报邮件的事情后续,她恬淡,“这个人不聪明。”
“嗯哼?”Alex来了兴趣。Junae很少在背后评论别人,这次看来她并非完全不介意。
“左斯年是高潜力客户,他对于公司的意义非那个人可以与之比拟。站在公司的角度,如果必须要牺牲一个人,你觉得会是谁呢?至于说我和左斯年的关系,那是私事,公司没兴趣了解,他因此倒显得公报私仇了。”
田倬就站在她旁边,一字不漏听到这些。
他正好和梁佑瑾同时伸手去一个盘子里拿水果,全程不做声,没有和梁佑瑾打招呼。
她缩回手:“田工,您先来。”然后像往日一样自然地笑:“辛苦了。”
田倬不敢看她的脸。
他明白了,他永远配不上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甜,Junae你尝一尝。”Alex吃下一瓣卷成兔子模样的脐橙,惊艳地推荐给梁佑瑾,喊她过来。
“啧,甜得牙疼。”她尝了。
Alex低声又问:“不过我还是好奇,万一此事真的闹大了,你想过对策么?”
“第一,不可能无法解决,这事完全在我掌控范围内;其次,就算事情脱缰,我也无所谓。大不了停薪留职,正好陪陪左斯年。他还有漫长的复健过程,关关难过关关过啊。”
他斗胆开老板玩笑:“哎呀,甜得牙疼。”